第三十四章请求原谅
旌旗招展，科尔沁如同过重要的节日一般迎接来自大金国的赏赐和归来的蒙古勇士。
多尔衮耳边似乎听不到了那些山呼海啸，定定的看着那个跪在欢迎队列前列的那个朝思暮想了八个月的人影。
似乎丰腴了，更加光彩照人了。
多尔衮心情复杂的想，虽然若是小玉儿真的削瘦了他又要心疼半天，但是眼见着似乎相思成灾的只有自己，多尔衮心中颇不是滋味。偏偏多铎还要来伤口上洒把盐，凑上来小声说着：“玉姐姐在这里似乎过的更滋润啊。”
多尔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其实心里却很是紧张。结果眼看着小玉儿款款上前打了个千：“给十四贝勒请安，给十五贝勒请安。”
多铎眼睛瞪的都快突出来了。除了刚进宫那会，什么时候见过小玉儿如此规矩的给自己行李。多尔衮却觉得一阵的心虚。这果然还跟自己生着气呢。
好在这轮番着上来请安的人多着呢，小玉儿行过礼后却是得体的站在兄弟两身后脸上笑容里还一丝娇羞的，看起来就和长久未见夫君这突然见到了人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多铎没来由的一阵恶寒。
晚宴的时候小玉儿和多铎谈笑风生，多尔衮坐在一边黑着一张脸，让明安等人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尊佛。连劝酒都劝的小声起来，结果泡进醋坛里的多尔衮自己灌了不少，虽然小玉儿没有说对自己完全不理不睬，但是却紧守着规矩，一个字也没有多说。等应酬完被灌了个七七八八的送回帐篷的时候，多尔衮有些神志不清了。
小玉儿坐在床沿看着一身酒气大咧咧的躺在哪里多尔衮，却是心思辗转。
何尝没发现他投过来期盼的目光，可是心中还是有怨，原本以为这几个月冷静了平静了，结果见到人却还是没有忍住。
她不得不怕，她离开了所以想起了她的好，但是再次遇上大玉儿的时候他是不是又会忘了她在需要的时候赞扬着她是个才女再不再需要的时候又一次后宫不得干政
两人本来就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默契中上演着一次又一次你猜我猜大家猜，随着两人投入的越多，越来越患得患失，这份默契却似乎消失了一般，彼此在不断的错过，可惜两人还是没有发现彼此之间最大的问题是缺乏沟通和过于悲观。
第二日多尔衮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扶着额头努力撑起身子，到了嘴边那声来人却因为看到趴在那边的身影而咽了回去。
宿醉后腿脚还有些虚浮的走到小玉儿身边，右手伸了一下又缩了回来。这八个月来他做过无数次梦，却在第二天醒来更觉得绝望而已。再三确认了周围是在蒙古包内，勉强运转起的脑子终于想起来自己这已经在科尔沁了。所以说，眼前的人也不是幻影。
抚上小玉儿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传来的温度更明确的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长舒一口气后多尔衮却收回了手，盘腿坐了在地毯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玉儿。
睡着了好，睡着了的小玉儿不会自称奴才喊着十四爷的把自己气死，睡着了的小玉儿不会在自己眼前和多铎你来我往的把自己酸死。多尔衮有些自嘲的想着。
想了八个月见到小玉儿后要说些什么，可是现在真的见到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原本的各种患得患失此时却奇异的都全部消失了。
她和多铎更亲近又如何，她依然是自己的福晋，多铎对她好，他会比多铎更好。她现在不原谅自己又如何，他有一生的时间去挽回之前的错误。之前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小玉儿都不曾放弃，自己怎么能因为这一点点的挫折就放弃她不愿意再帮助自己也没有关系，他会努力成长起来不再依赖别人。这样想着多尔衮瞬间觉得雨过天晴了，原本郁结的心情开阔了起来。
现在他只要做的事是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接回去。
双手抱拳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玉儿，多尔衮此时有些疑惑为什么以前对大玉儿的轰轰烈烈的时候也从没有因为就这样看着而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被填满了一样。或许这就是少年情怀和相濡以沫的区别就像父汗和额娘那样，两人不曾说什么天长地久生死不悔却能携手一生。他和小玉儿能吗
小玉儿醒来的时候看到多尔衮这么盯着自己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来了什么登徒子一巴掌甩出去，还好反应比较快及时收了回来。
“醒了”压下心中的各种想法多尔衮尽量平静的微笑看着小玉儿。
小玉儿短暂的惊吓呆愣后却是站起身想要请安，结果坐麻的双腿却一时没能站稳。惊叫着往前一扑，被多尔衮接了个满怀。多尔衮就着这个冲力就地一躺，两人就着小玉儿压着多尔衮的姿势这么直挺挺的躺在地毯上。
小玉儿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有些脸红，低着声音开口：“十四爷放开奴才。”
多尔衮眼神一暗，不过随即又亮了起来，耍着无赖说道：“十四福晋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小声我可听不见。”
小玉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多尔衮，有些疑惑的伸手去摸了下多尔衮的脸，是多尔衮没错啊，怎么这副死皮赖脸的无赖相跟多铎如出一辙。
小玉儿想把手缩回来却又被多尔衮握着贴着自己的脸不放。甚至侧过脸去对着手背就亲了一下。
完全的无赖样的多尔衮终于让小玉儿招架不住了：“多尔衮你给我放手。”
小玉儿怕帐篷外的人听见，压低了声音对着多尔衮吼道，。多尔衮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惊喜，双手稍微一用力，小玉儿脸被按住贴在了多尔衮的胸口，整个人被多尔衮纳入怀里。多尔衮下巴抵在小玉儿的头顶闭上了眼:“你终于不再自称奴才了。”
小玉儿停止了挣扎，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气息环绕在自己的四周，牢牢的被他的双臂拥在怀里，眼睛却有些发酸。
这些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到了真的得到的这一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想象中的欣喜若狂。是已经不再喜欢他了吗还是自己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了
感受到小玉儿不再挣扎，多尔衮的手臂又紧了紧。
“对不起，哈斯其其格。”多尔衮紧紧的抱着小玉儿生怕她又突然消失了一样，曾经想好的台词此时却不知如何说出口，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小玉儿闭上眼，却没有回答。
喃喃的道歉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就算做了充足心理准备多尔衮依然觉得如掉入冰窖一般周身发冷。除了不死心的继续道歉，更加搂紧怀里的人多尔衮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坚持不懈的道歉终于等来里回音，只是这声不大的声音却像炸雷一样在自己的耳边炸响。
“放手吧多尔衮。”
“不不可能”多尔衮觉得有样东西揪紧了自己的心脏，在瞬间多尔衮觉得理智离自己而去，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翻身把小玉儿压在身下，双目有些发红的盯着被惊吓到的小玉儿，原本说不出口的话却在瞬间都倾泻而出。
“不可能，我不会放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小玉儿瞪大了眼睛盯着突然暴起的多尔衮，不知道怎么的想起雷雨之夜那个有些狂暴的他，心中却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股寒意。这样的多尔衮和平时温文尔雅的他完全是两个人，这是被触到了逆鳞后的反抗，是绝望后的奋起反击。“我喜欢你，哈斯其其格，我喜欢的是你，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我知道我现在来请你原谅是多么的艰难，但是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一次。我对着额娘的灵魂起誓，今生今世我多尔衮若再有负你，就让我不得好死，挫骨扬灰。”
小玉儿直愣愣的看着压在自己头顶的多尔衮，他用了阿巴亥的名义，那么代表自己能相信他吗眼前这个红着双眼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的人，真的是记忆里那个被阿巴亥批为太过善良太过软弱没有争胜心的多尔衮吗真的是那个对自己除了心虚歉意之外不曾正眼瞧过自己的多尔衮吗
“那么大玉儿呢”在小玉儿反应过来之前，这个压在她心里十几年不曾离去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多尔衮却是心头一松。
她有在听，她有疑问，她有了松动的痕迹。
“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大玉儿这个人存在。哈斯其其格，你的多尔衮已经长大。”这样近似甜言蜜语的话多尔衮说出之后就有些脸红。但是却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玉儿。害怕她还会说出那个不字。
似乎像是一百年那么漫长的沉默，漫长的让多尔衮觉得这帐篷的热气都消散殆尽。
“我是说你抱的太紧了，让你放手。”小玉儿低着头把脸埋在多尔衮的胸口，闷闷的说。
姑且，姑且再相信他一次。
第二卷盛京风云第三十五章少男少女
第三十五章少男少女
小夫妻两这会打开了心结，至少暂时放下了不快，正耳鬓厮磨呢，帐外却响起一阵阵呼喊：“哈斯其其格，哈斯其其格，起来了没”
小玉儿抢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已经开始去解她外衣的多尔衮。多尔衮有些挫败的锤了下地：“谁啊”
小玉儿红着脸整理着仪容：“还躺地上干嘛呢，还不起来。”
多尔衮其实这会还是有些宿醉，撑起身子却是一个翻身又躺回床上去了：“我再躺会，昨天可是喝了不少。”
“怎么了头疼”小玉儿这会倒也不忙着出去招呼宝音，上前摸摸多尔衮的额头，“还好没烧，也没见人灌你啊，怎么就一个人喝那么多。”
多尔衮把小玉儿的手抓下来放到胸口：“这里难受。”
“活该，你还怪我不成。”难得看到多尔衮这副无赖样小玉儿没忍住啐了一口，用力把手缩了回来。
“哪敢”多尔衮苦着脸看着小玉儿站起来往外走，“谁啊，这么没规矩大清早的就来扰人清梦。”
“谁扰你了，人家宝音是来找我的。”在镜子里看了下没什么大问题了，小玉儿起身准备出去招呼宝音了。
这会刚得到大赦，瞧着小玉儿口气不算好，多尔衮暂时还不敢反驳，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眼看着小玉儿掀了帘子出去了，多尔衮躺了一会实在睡不着，只能起来跟着出去了。
结果出门却看到小玉儿带着笑看着不远处多铎和一个蒙古少女在争执些什么。
“看多铎看的这么开心。”多尔衮酸溜溜的在小玉儿身后站定。
或许是因为说开了，又或者是因为这会不在宫里，多尔衮发现自己很多以前不敢说的话现在几乎张口就来，闹的小玉儿也是有些不习惯。瞪了他一眼，小玉儿却没回答，而是指着那个蒙古少女说道：“那个叫宝音，是明安爷爷最小的女儿，算起来是我姑姑。只是比我小两年。你说给多铎当福晋怎么样”
多尔衮一听这才仔细看了下宝音。
远看其实看不太清脸，人很高挑，看身材不比小玉儿小多少了。一身宝蓝色蒙古服，带着帽子，正和多铎在争论什么。看样子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最小的女儿怕是很得宠吧要是也是个被宠坏的，和多铎能安生吗”多尔衮停担忧的，觉得多铎不是能忍的主，要是夫妻两三天两头都吵架还可不好，他也不希望这个唯一的弟弟的婚姻因为政治联姻而蒙上阴影。
“你小瞧我们科尔沁女人了吧宝音只是被保护的太好有些天真而不是骄纵。再说了，这桩婚事成不成我们又说了不算，宝音也未必看的上多铎啊。”小玉儿上下打量了多尔衮一眼，听他的口气是不信任自己的眼光，忍不住给宝音辩护起来。
“谁敢看不起你们科尔沁的女人啊。”多尔衮自知说错了话，有些嬉皮笑脸的上前牵起小玉儿的手，“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吵什么。”
小玉儿挣了下没挣开，也就随便他牵着往多铎和宝音那里去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事啊，我又不是找你的”宝音人高挑，多铎也不矮，只是宝音看上去却是一点都不怕多铎，拼命惦着脚尖仰着头和多铎对瞪。
“怎么了宝音，怎么和咱们十五爷对上了”小玉儿笑着开口，一听是小玉儿出来了，宝音立刻抛开了多铎，扑上来拉着小玉儿告状：“哈斯其其格，你看这头黑瞎子，拦着不让我进去找你，说什么我还小不懂事，进去要先通报，你快告诉他，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找你从来不用先通报。”
小玉儿被这一声黑瞎子弄的噗一声笑了出来，事实上这大半年没见，多铎整个人又拔高了不少，估计得有18o以上了，加上身材魁梧看上去颇为雄壮，兵营里摸爬滚打了两年这气势也是不输别人的，看起来倒真有几分熊样。
多尔衮一听这话就知道刚才这姑娘就是扰了自己好事的，这会又扑过来抱着小玉儿，让他一时不察又让小玉儿从他手里抽了出去，顿时脸色也是一黑。
多铎被这句黑瞎子也气的不清：“你说谁黑瞎子呢”
“就说你呢”宝音放开小玉儿又和多铎顶上了。两人谁也不肯先服输的眼睛越瞪越大。小玉儿这会觉得这桩婚事估计也悬。还好这会来了人说几位科尔沁台吉请两位爷去主帐议事，两个顶牛的人才一人头甩一边的别过了。
眼看着多尔衮和多铎都走了，宝音才蹦蹦跳跳的过来挽着小玉儿：“这就是你常说的什么多尔衮和多铎啊，看起来也就不过那样嘛。还说什么以后会是个大英雄，尤其那个多铎，我看是大狗熊吧。”
宝音这是在说她的丈夫呢，小玉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宝音看多铎都看不上，多尔衮这副瘦弱的书生样怎么能入她的法眼。至于多铎
“你不要小看多铎，虽然他性子跳脱了一些，但是人聪明而且很勇敢，是不是一个英雄，是需要在战场上去验证的。”
“我看也就人长的壮一些而已嘛，武功他比得过巴特尔吗”宝音不服气。
小玉儿只是笑：“巴特尔武功有多高我还真不知道，若是论单打独斗，或许多铎比不过他，但是多铎是一旗之主，他争的可不是个人武功高低。”
“那不就是比人多嘛那时多铎有一个好阿玛，巴特尔要是也是一旗之主，总不会比他差吧”宝音跟着巴尔特学了几天，虽然没坚持下去还觉得被他诓骗了，但是这会却一时想不起来还有谁很厉害能压过多铎去，所以只能较劲着给巴特尔说好话。
小玉儿盯着宝音半晌，盯到小女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摇着头开口：“你这话不能去多铎面前说，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什么嘛，我怕他”宝音看到小玉儿说的认真，所以这话说的有些心虚。
“很多人以为他们兄弟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因为有一个好阿玛一个好额娘，但是却没人看到他们比常人付出的更多的努力。”小玉儿作为站在他们身边最近的人看的比谁都清楚，才会对他们兄弟更为心疼，“天聪汗难道不是英明汗的儿子吗为什么他们的成功是自己的努力，而多尔衮和多铎却只是仗着阿玛额娘呢”
宝音嘟着嘴不说话。
“宝音啊，你也是爷爷最宠爱的女儿，所以爷爷会给你找最好的师傅教你骑马射箭，若是别人说，宝音啊，骑马再好也只是因为有个好阿爹请了好师傅，你会怎么想”
“我我”宝音这么设身处地的想了下，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小玉儿看着小女孩窘迫的样子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帐子里走去了。宝音本性不坏这话不是对着多尔衮说的客套话，而是大实话。
小女孩有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看人也是凭着自己的一时好恶，但是如果和她摆事实讲道理的话，她一般会很虚心的接受。她和多铎杠上不过是正好多铎拦着她了而已，两人又不是真的什么深仇大恨，说开了就好了。小玉儿相信多铎也不是小气的人，私下里跟多铎劝解下多半就行了，他也不会和个小姑娘计较。
只是这份做媒婆的心思倒没用多少，没几日两人居然就玩到一起去了。进展神速的让小玉儿和多尔衮都有些目瞪口呆。
或许是大半年的相思和告白成功的欣喜，这两天多尔衮的热情小玉儿还真的有些吃不消，早上经常起不来，结果宝音每次来找小玉儿都会被多铎给拦下来。
宝音被小玉儿开导了一番倒没有再和多铎顶牛，多铎虽然跋扈了一点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只要宝音不针对他对个小姑娘他的霸王脾气倒是还是收敛了不少。跟着多铎一起出去溜达了几次，多铎出色的骑射功夫终于成功俘获了宝音的少女心。这会热情的宝音终于不再来缠着小玉儿了反而是开始缠着多铎。这事让多尔衮非常满意，对这门婚事倒是积极的赞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