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你面对的这些人都是客户，不是你的闺中蜜友。嘲弄自己兢兢业业的同事，你以为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的企业形象”
邓云菲被训得僵在原地，脸郁卒。
阎立煌紧握着自己的手机，大步离开。当他追出大厅时，远远地只透过玻璃墙幕，看到丁莹已经坐上了辆出租车。
恰时，那个愤青服务员因送丁莹出来，还在愤愤地跟同事抱怨客人的低素质，以及丁莹被邓云菲流折磨到中暑的事儿。
阎立煌目光闪，便走了上去。
“这位先生，我想请问下，刚才你是不是看到这姑娘来这里她现在还在吗”
“哟，照得可真漂亮。她是你什么人呀”愤青服务员看到阎立煌手机里调出的照片，变了几变。
阎立煌识得那眼光，“我刚才在跟女客户谈事情，这客户就喜欢在这种地方谈事儿。我怕她误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见阎立煌的语气肯切，态度又很诚挚，愤青服务员在确认之后，便股脑儿地把前后听说到他自己经历的所有事，都说了遍。
“我说老兄，你要真心疼自个儿女朋友，好歹刚才脚程也快点儿啊。我看她脱水有点儿严重呢那小身板儿，啧啧，在那么大的太阳底下，就是我男人也撑不过两小时。她竟然还站了”
话未完，阎立煌已经沉着脸，跑出了大楼。
靠着车窗，丁莹双眼紧闭，唇角抿出丝涩涩的弧。
不过是易时，易地，换了个人罢。
切都没变。
同片天空下，哪怕你身处水深伙热，另方，也依然肆意，欢畅。
他说，完了。
不是么
旦转身，便什么都不是。
早就料到这刻。
还好，她没有丢脸到，再用眼泪去乞讨。
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了几下，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闭了，毕竟，这之前连续几个小时不停拨打，机械也会累得想要休息下的，不是么
“先生，到底要去哪儿啊”
出租车司机有些苦恼地问着身旁不停拨手机的男人，本以为在那有名的大人物会所前拉到金主儿了，穿得也不赖，没想到从上车到现在，直沉着脸色折腾手机，瞧他连拨数通都不通的模样，是个正常人都心急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
司机师傅听客人竟然骂出了英文，双眼都瞪大了，迅速从后视镜里扫了眼男人。
啧啧啧，长得这么称抖，个子又高，八成是个香蕉人吧
“路易斯，抱歉拿这种事打扰你休息。可是，是我勘察不周，她中暑了，脱水可能很严重那个笨蛋的手机关机了，真是”
在片地道的京骂声里，司机师傅悄悄开车，不敢再问，暗暗心惊这爷们看起来多斯文俊秀的，这发起火来就变样儿了。他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阎立煌抱怨完后，气得立马挂了电话，让司机开去公司。
由于之前直没报目的地，车兜了个大圈子才到达公司。
“阎总，丁莹刚走，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好像是中暑了。”
又迟了步。
“看她脸色，确不太好。本来我们想送她回去的，不过，她说自己能走，看样子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都当场昏倒了，怎么会不严重
李倩恰时过来，听到便说，“那座诺丁山，向来就喜欢逞强，把自己当男人使。”
阎立煌转身走掉，同时又掏出电话，“查到了没有”
路易斯道，“立煌，不好意思，以目前的技术真的查不出来。她已经关机了，完全没有信号传出，也没法进行卫星定位。若是还能开机，我们也可以想办法通过给她打电话，让她”
无奈，只能挂掉电话。那方另个人听了半截始终，就忍不住开始八卦了。路易斯听得，只是淡笑，却并不轻易发表意见。
这方
阎立煌直接下到停车场，才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把车从那会所里开回来。
冷风阵阵，带着地下室特有的霉味儿，拂过脸颊。
直觉得这修得小家子气完全没法跟京城相比的停车场，突然间，大得空旷，片死寂。
总以为很能耐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才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竟然连个病中的小女子，也追不上。
可笑
隔日
丁莹出门后，直接往签约公司去。
头天她提前下班买了治中暑的药后，回屋吃了药，倒头就睡，睡得实在饿得不行了，才爬起了船。
那时，手机充着电，却没有开机。
好在签约时间定在十点半，她自己做了早餐吃完出门，时间还很充沛。
清晨的空气很好，深吸口气，大自然的力量，总是那么干净。
她想，等项目忙完，定要好好犒劳自己，看望父母，旅游血拼，彻底放松，抛开切烦恼。
叭叭
突然，身后传来阵喇叭声，带着几分明显的针对性。
开始，丁莹不以为然。
可走着走着，旁人都朝她投来注目礼了，她侧首看，仍是那辆黑色卡宴。
车窗全部摇下，男人的左手搭在车窗上，神色淡淡，眼眸却极亮地看着她。
“上车，我送你去签约公司。”
丁莹愣了下，站住脚，“阎总，今早你和邓云菲还有客户要见，对方是王总的朋友。”口气极淡地提醒，他的事情并不轻巧，不可替代。
阎立煌看着那双黯淡无神的眼，“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上车。”
他故意朝车后方瞄了眼，已经有车因为卡宴霸道的车型行速减缓，按喇叭叫嚣的人不在少数。
丁莹紧了下唇角，扣在身前的包包紧了紧，还是走下了人行行道。
阎立煌眼底光色亮，立即下了车，绕到旁，为她打开了车门。
丁莹坐进车里，阎立煌关门时，俯首深深看了她眼，她下意识地后缩了下，拧着眉转过头，错过了他唇角的轻轻勾。
他上了车，唇角直勾着，关上车门后，把前后车窗都摇上，隔绝了窗外那些叫嚣不停的车辆司机。
公子爷点儿不急，只因，猎物已经入笼。
没有立即发动引擎，他伸手打开车载音响，放出轻缓柔和缠棉悱恻的流行歌曲。
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轻哧声。
然后，他侧转身，倾向朝她靠近。
她倏地转过头，迸出两个硬梆梆的字，“还不开车”后面的喇叭简直是震天价响，各种地骂国骂，纷纷出炉，简直不堪入耳。
可眼前这男人，竟然还笑得出来，端着心思挑戏她
“不急。出行前，总要先做好”
气息骤近，那么熟悉，黑眸中的闪光，星子般璀璨迷人，也如星子般，遥远，其实，冰冷亦无温。
她别开眼，感觉有什么东西终于慢慢下沉，沉入深处，再无波澜。
咯嗒
安全扣终于被扣好，好像有什么东西，也终于归了位。
“安全措施。”
可窗外温暖的阳光，似乎穿不透那层薄霜凝覆的微白小脸，打不开那紧紧相扣如贝的唇瓣。
气息猛然遽紧，抚在椅上的五指缩，他的唇重重地压在她侧脸上，烙下个又响又重的吻。
“”
她张嘴，却只发出声促紧的抽气声。双手紧紧抵上他的心口，用力推，那力气之大，让他都有些不防备的吃紧。
他的影全罩在她身上，沉沉的，像是要死命地压进她心里，眼亮得逼人
。
车外，似乎有人终于忍不住跑上来猛拍车门，随意瞥眼，未想卡宴车后竟然排着长长条龙似的车队，粗粗扫竟然已经堵了七八辆轿车。
真是造孽
“有病啊你们要谈情说爱就去窝里谈去，在这笃着折腾表演给谁看他妈的，这大路又不是你家买了的，以为开个破洋车就了不起啊快开走，这么多人都等着，你们再堵着我们打11o了”
男人根本不理睬外面拍车门的人，双眼直凝着怀里的女人，声音沉到了渊底。
“莹莹，我就演给你个人看，你看得懂么”
“对不起，我买不起，这张戏票”
“你”
渊底，蓦然喷火，掌覆上了她的肩头。
她蹙着眉，目光再次偏移。
“开车吧要迟了。”
他下颌紧了又紧，终于放开了手，不忍见她脸色再白下去，油门踩到底，留下团让人跳脚的青烟，便没了踪影儿。
丁莹，有你的
男人离开时，口气极狠，车门，办公室大门，都很受伤。
丁莹觉得，自己的耳朵，和神经，也很受伤。
他的好，他的纵容，他的娇，他的不顾原则，她都知道。
对不起，我买不起，这张戏票
有人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场交易。
你来，我往，必须有可交换的东西，才能将这关系持续下去。
很多人不愿意承认，在这个攻利的世界，当媒体开始大肆宣传“爱是奢侈品”的时候，情爱，怎么会变成了种交易品
可是
若你不喜欢我了，我能继续喜欢你吗
若你不要我了，我还能待在你身边吗
若你不爱我了，我还能继续爱下去吗
可以吗
能吗
其实好可怜的，对不对
明明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就是死不承认，骗着自己不是那样，因为大家都不想那样，所以那不是事实，那只是
只是什么呢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你知道我有多么不想这样吗
连主席总理都说，人们对于幸福生活的向往是天经地义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谁会想要把“爱”推出去
除非，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等值的，交换品
她想，就算她买不起，也定会有其他人买得起。这出戏，若是由他来演，必然精彩，必然
不缺观众。
彼此，又何苦为难
到了合作公司，被告之在会客室稍做等待。
秘书小姐殷情相慰，问男人要喝点什么，并列出五六种饮料，目光微痴。
丁莹抽过报栏上的杂志翻着，心下暗笑。
之前这家公司直是她在跟进，每次来时，可只有白开水种。到了皇太子这里，下就变出这么多，细心体贴。
“有果汁吗我这这个牌子的”
阎立煌把品牌名字写在了旁边的小白板上，那秘书小姐立即变了脸色，吱唔着说立即着人去买。
丁莹翻书的手，微微顿了下。
“算了。就果珍，不要太浓，也不要太淡。”
秘书小姐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就要问丁莹。丁莹还未开口，话却被阎立煌抢去。
“我跟她样，都要果珍。”
秘书小姐愣了愣，脸色微窘地离开了。
丁莹放下杂志，把文件包打开，翻出资料又细细看起来。
她站在长桌的头，他站在另头。
泾渭分明
气氛陷入片沉寂，视线的焦着处，却悄悄收紧，绷实。
他看着女子坐在那里，动不动，瞳仁收缩，又慢慢扩张，眉心深刻，薄唇抿成条长长的线。
仿佛，之前那吻的触感还在，揉软，馨香，似乎还有股淡淡的药味儿。
此时，那女子坐在那里，却宛如尊入定的像。
冰凿石刻，难以亲近。
很快，签约人前来，那个女子就变了模样，握手言好，字字珠玑，笑语晏晏，令人如沐春风，语畅怀。仿佛之前那刻，全是他的幻想。
“阎总，小丁这孩子很不错。”签约人已经年过半百，喜以长辈自居，颇是语重心长。
“是，她很好。很，能干”
“呵呵呵，女孩子太能干了，就是苦头吃得多，让人心疼。你是不知，小丁光是能干我还不定要签这个约。她人好，心细，又懂事儿。最重要的是，她忠诚之前我就看中她的才干想要挖她过来，才愿意跟她拖了那么久。其实，这单买卖利润也不是特别大。她明知道，还经常跑来跟我磨。我说这姑娘独自在大城市里生活，都快十年了，也不容易。是不是我就拿更丰厚的薪资说服她过来帮我，还准备了大堆青年才俊这样的潜力资源，要是换了寻常人，哪个不重利你猜她怎么说的”
洗手间里
丁莹拿出化妆包补妆，粉刷掠过左脸颊时，不禁顿了顿。
那个吻，那么重，只是下，还故意吮得她脸颊都麻麻刺刺的。
果然，北方男人气性儿大，手脚都没个轻重。
忽亮的眼眸，却只持续了几秒，又迅速黯淡下去。
她甩甩头，拢了拢发尾，抚了抚正装小套裙，方才开门出去。
回来时，男人们已经聊完，看到丁莹，都露出抹会心的微笑。
丁莹奇怪，却也不会问。
再次握手道别时，签约老总突然笑问，“小丁，若是阎总说要挖你去京城发展，你答不答应那可是个肥缺啊刚才我还听说，阎总还是未婚单身，他的朋友不少也是王老五。资源可比我这个老头子丰富多了。”
丁莹浅浅笑，温婉大方，“您说笑了，我介小小草根吊丝，哪里高攀得起。”
阎立煌眸色沉，下颌抽了下，接道，“要不本少爷托你上来，或者，你就折了枝移栽回家，咱自愿低就。这买卖，如何”
丁莹回眸，又是笑，“爬上爬下的不嫌累的慌吗我肚子都饿了”
句民生，自然轻松越过了话题，避开了猜度。
而，谁又牙关紧合，黯了眉色；谁又冷了呼吸，眼眸紧瞌。
停车场
车已经停当，阎立煌却迟迟没有打开车锁。
丁莹微拧着眉，“开门。”声音冷沉，蓄着愠意。
阎立煌听而不闻，打开储物盒，拿出了烟，抽出只，把烟盒用力扔在台面上，又在储物盒子里哗啦啦地翻出手机，“啪”地打开老式的火机盖子，大拇指
擦过磨石轮时，力道重，狠。
丁莹下颌动了动，手抱肘，手捂上口中鼻，转过了头。
没办法，男人发的什么怪脾气，连同车窗都并锁了，打不开。
很快，本来阴黯的车厢里，烟雾缭绕，迷朦不清，排气扇虽然努力工作着，对于那强大烟囱的污染能力却是杯水车薪的效果，有跟没有差别不大。
气氛，愈发低糜。
他越抽越狠，金属的烟灰缸被用力戮弄，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别开了眼，看着窗外，远远的，盏弱弱的孤灯，像笼在极深的夜里，偏偏此时，外面正是艳阳高照，片炙烈。
突然，储物盒的盖子发出声扣响，被男人巴掌关上了。
每个动作，都似在发泄无法喷薄的火。
车钥匙被扭，引擎轰鸣。
她回眸，惊瞠。
男人右手扶上了排档杆，直接往档推进。
“阎立煌”
声喝叫高高扬起。
女子倾身去拉男人排档的手，可那力气多大，她竟阻拦不住，宛如当初，只得前扑上去，用力抱住那长而有力的手臂往后揣。
男人却狠了意，脚踩上油门。
从外间看到，黑色卡宴的车头下冲出，却又突然被刹住，比别的车都要大上圈儿的巨齿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刺鸣，车尾重重顿，竟然微微离了地面。
国际鼎级的跑车发动机的优良性能，和极品刹车的配合，可谓精彩，至极。
“不要”
叭
长长的喇叭声，在空旷的地下响起，蓄着极致的怒火，彻底爆出。
谁的眉间深刻，眸底积涌的黯色，似蓄了掖的黑，却分明烈如焰火，能将人焚尽的怒。
谁的眼眸萋萋，光影刹那模糊，要用多少力量，可以克制这波狂涌的委屈，不让脆弱再次跌落。
又是谁，死咬着唇，磨着牙关，不肯认输
喇叭声惊得保安都跑了下来，却嘎然而止，寻不着确实的肇事者，成了无头苍蝇。
黑色的庞然大物，又缓缓的，无声无息地，退回了原来的车位。
车内排气扇突然大开，迅速抽净片污浊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