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隧道内散落着各种变异野兽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气。“呼”的一声,一头牛犊大小的苍狼被人抛开。武二弓着腰扒拉几下,从尸堆中扒出一个巨大的包裹,往黑沉沉的钢轨上一挂,扛在肩上,挥着手意气风发地嚷道:“这边!这边!”

萧遥逸用衣袖捂着鼻子,“二啊,你还真会找地方藏。”

“藏啥啊?一堆破纸,又不值啥钱。”武二郎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把水龙头往怀里掖得更牢点。

左彤芝望着面前的满地尸骸,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大伙儿先避开了,要不然……”

此时众人正在当初进来的隧道里,那股兽群只有一小部分冲进隧道,来不及逃走的探险者拼尽全力,最后还是被尽数扑杀。那些妖兽不仅体型出奇的庞大,而且出现各种奇特的变异。带翅的苍狼,长有尖角的巨蛇,生着獠牙的野狐……

甚至连野鼠也变化出可怕的利爪。

朱老头趿着双破鞋溜躂过来,“啧啧”地咂着嘴。铁中宝打趣道:“老头,算你运气好,要不是碰上我们,你早成这些怪物的点心了。”

“瞎说!”朱老头翘着胡子道:“别看大爷上了年纪,腿脚利落着呢,一口气跑十来里山路都不带喘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老头儿,死鸭子嘴硬啊。”

萧遥逸道:“左姊姊,我们要去找人,出了隧道,恐怕就不能同行了。”

左彤芝沉吟片刻,“也好。我们这一趟折损了不少兄弟,算算时间,河西派的人手也该到了,不如先去与他们会合,然后再做计较。”

萧遥逸笑道:“那颗赤阳圣果被我得了,姊姊不会怪我吧?”

左彤芝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哪儿能呢?不说这个了,惠远小师傅和宁姑娘都受了伤,我送他们出去。”

萧遥逸道:“多谢姊姊。”

“谢什么谢?论理该多谢你们呢。”左彤芝道:“我们在镇上等你们,找到程公子,记得来会合。”

铁中宝拉着武二郎,一手拿着钱袋,死活要塞给他。

武二瞪着眼睛道:“铁兄弟!你这是干啥!”

“铁锭的钱--这点儿算是定金,剩下的兄弟出去给你凑。”

“那怎么成!”

铁中宝攥住武二的手,叫道:“二哥!信不信我给你跪下?”

“你这……唉!”武二一跺脚,只好把钱铢揣到怀里。

铁中宝笑逐颜开,嚷道:“二哥!兄弟先出去!这鬼地方啥东西都没有,等二哥回来,兄弟好好请你喝一场!”

武二郎一拍胸膛,豪气干云地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喝死拉倒!”

左彤芝悄悄向武二郎使了个眼色,武二郎大咧咧道:“放心!记着呢!”

左彤芝嫣然一笑,拱手道:“告辞!”

双方在隧道口分手,凉州盟一行带着伤重昏迷的惠远和宁素原路返回,剩下朱老头、萧遥逸和武二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不约而同地扭头看着小紫。

“程头儿……离这里很远。”小紫抱着雪雪,一手抚着它的绒毛,过了会儿说道:“先回车上好了。”

武二小声对萧遥逸道:“小子,程头儿被埋到地里了,紫丫头带咱们跑这儿来啥意思?”

萧遥遥道:“你知道程头儿在哪儿吗?”

“这鬼地方,我咋知道?”

“那就听紫姑娘的。”

武二琢磨半晌,小声嘀咕道:“这丫头不会是给程头儿下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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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建筑内,一条瞳孔赤红的触肢像蛇一样盘绕着弯曲下来,独目一闪一闪散发着幽光。

一具赤裸的女体被触肢紧紧缠住,双腿被拉得张开。虞白樱玉体绷紧,双眼愣愣看着触肢,似乎已经骇得呆滞。

红瞳触肢盯着虞白樱,接着向前一扑。就在这时,虞白樱美目突然迸出一缕寒光,双膝猛然合紧,重重夹住触肢。触肢坚韧的肢体被撞得扁了下去,红色的独目向外鼓起。

周围的触肢像受惊的蛇群一样扭动起来,纷纷缠住她的手脚。虞白樱拼尽全力,双膝狠命一绞。以她的修为,就是石柱,被她全力一击也会碎成齑粉,然而那条触肢有着出奇的柔韧性,受此重击仍然没有断裂。

周围的触肢蜂拥而至,纷纷缠住她双膝一点一点拉开。虞白樱口中泛起一丝苦涩,没想到自己大耻未雪,却丧命在这些怪物手中。

忽然身上拉力一轻,紧绷的触肢猛然弹开。虞白樱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年轻人,正挥动珊瑚匕首,将她身上的触肢一一切开。

虞白樱一怔之下,顾不上自己胴体还赤裸着,立即配合他的出手,扯开断裂的触肢,挣脱触手怪物的纠缠。

虞白樱玉体悬空,一览无余,程宗扬虽然不是成心去看,但目光扫到,免不了一阵眼花缭乱,险些割到虞白樱身上。程宗扬连忙收敛心神,倚仗珊瑚匕首无坚不摧的锋芒,一口气斩断数根触肢。

剩下的触肢僵硬片刻,接着啮食孔同时张开,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然后潮水般退开。

“快走!”程宗扬一手扯起虞白樱,往触手退却的反方向逃开。

“呯!”程宗扬踹开一道安全门,把躲在后面的徐君房吓了一跳。他看着赤条条的虞白樱,期期艾艾道:“这……这……”

程宗扬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虽然嘴上说得硬,终究还是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白生生的大美人儿被那种令人厌恶的妖兽吞噬掉。

程宗扬放开虞白樱的手臂,然后退开一步,“虞大姊,咱们现在同病相怜,如果想活着出去,先把以往的恩怨放一边,怎么样?”

虞白樱一手拂着散开的发丝,一边冷冷道:“给我件衣服。”

程宗扬抬手去解衣扣,忽然手臂一缩,险险避开虞白樱一条断月弦。他惊出一身冷汗,叫道:“刚脱身就对救命恩人下手?你也太毒了吧!”

虞白樱寒声道:“把你的匕首给我,我饶你一命!”

程宗扬心下雪亮,这贱人刚刚死里逃生就悍然出手,完全是为了自己手里的珊瑚匕首。那触肢寻常刀剑都砍它不动,利如刀锋的断月弦也无能为力,像虞白樱这样的杀手,只有把珊瑚匕首抢到手才有安全感。

程宗扬冷笑道:“都剥成光猪了还嘴硬。徐掌柜!咱们走!”

徐君房巴不得赶紧离开,闻言撒腿就跑。程宗扬伸手往他肘下一托,“走楼梯。”

徐君房边跑边喘着气道:“仙人住这地方也太高了……”

程宗扬道:“赶紧想想,这边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徐君房苦着脸道:“我真没来过。”

“你没来过,可鬼谷先生来过。你好生想想,他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徐君房愕然道:“你怎么知道鬼谷先生来过?”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他没来过怎么会知道行兽?”

徐君房一拍脑袋,然后拧着眉头思索起来。

程宗扬回头望去,只见虞白樱双手掩在胸前,迈着两条白生生的美腿远远跟在自己身后。

“魔墟!”徐君房忽然叫道:“这是魔墟!”

“哪一层?”

“不在十八层中间。”徐君房道:“太泉古阵有些隐秘之地根本无路可入,机缘凑巧也许就进去了,魔墟就是其中一处秘境。”徐君房又补了一句,“这都是先生说的。”

“鬼谷先生还说什么了?”

徐君房苦想半晌,然后道:“先生说:这里原是仙宫。因为地陷东南,坏了风水,仙人就都离开了,后来被妖怪窃居,成了妖魔洞府。仙人知道后,回来清除了妖魔,也没有再住,就成了废墟。论年头,比外面的十八层还早些。”

程宗扬越听越是纳闷,难道太泉古阵不是六朝的未来,而是不同时代的城市叠合在一起的?无论鬼墟的来历如何,至少这里曾经是一座人类的城市--从楼梯的高度就能判断出来。

“这么说,整个魔墟应该都是空的?”

徐君房心里也没底,“差不多吧。”

程宗扬道:“看来仙人没有把妖怪清除干净--至少还有漏网的行兽。”

“我也觉着纳闷,这妖怪是哪儿来的?”

两人一路下了十几层,徐君房跑得气喘吁吁,刚想开口歇息一会儿,程宗扬忽然停住脚步。徐君房正往前走,被他一把拉住,接着被程宗扬摀住嘴巴。

顺着程宗扬的目光看去,徐君房不由打了个哆嗦。下方的楼梯拐角处隐隐攀出一条细藤,细如人指的茎身微微泛起赤红的颜色,仿佛活物般无风而动。

程宗扬按住楼梯扶手,伸头往下看去,头皮顿时一阵发麻。脚下的楼梯间充斥着无数根茎,仿佛一堆交错的血管,将楼梯完全堵住。那些赤红的根茎从建筑内部延伸过来,占据了整幢大楼。站在楼梯上,仿佛进入一个巨人身体内部,看到他密布的血脉。让人禁不住怀疑,如果一刀斩断眼前的根茎,是不是会喷溅出鲜血?

程宗扬小心往后退了几步,避开赤阳藤占据的范围,一边暗自盘算。如果魔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赤阳圣果在太泉古阵出现地点的不固定也可以理解了。真实的赤阳圣果只有一株,就在这幢大楼内。它利用发达的根茎穿透魔墟的空间,出现在太泉古阵不同的地点,伺机捕食猎物。

被赤阳藤捕杀的探险者中不乏强者,他们的血肉精华被赤阳藤吞噬殆尽,才凝结成赤阳圣果--赤阳圣果仅仅拳头大小的果实,却要靠无数强者的血肉和一整幢大楼的根系来支撑,可以想像它的珍贵与难得。

问题是程宗扬不想成为赤阳藤的养分,他只想离开这个空间。赤阳藤既然能钻出去,自己也肯定有办法出去。

脚下的根茎似乎感受到人类的气息,慢慢扭动着向上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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