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皇帝还是没有让他们母子二人“失望”。
老皇帝对皇位极其看重,对立储一事一在搁置,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忙于朝政这样的蹩脚借口,而是因为他根本舍不得让位给他人,哪怕是自己的子嗣也一样,这些都是心生于对皇权的贪欲。
尤其是薄昭旭年少之时便可领军作战,摘得了不少战功,甚至是到了一个封无可封的地步。
老皇帝唯恐薄昭旭起兵造反,如对仇人一般对他设防,万般顾忌。
也难怪薄昭旭和他不亲近。
向夜阑把今日在沈月楼的见闻大致说给薄昭旭听,这人的反应与她预料的差不多——平静。
毕竟这就是薄承阚能做得出来的事。
“第二件事呢?”
“陛下早前停了本王的官职,命本王赋闲在家,今日召本王入宫的第二件事,便是知会本王重新回朝做事,也算是堵一堵那些朝中大臣的口。”
不知为何,向夜阑总觉得从薄昭旭的话里读出了些许自嘲的意味。
傲然如他,竟然也会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
“总归不是坏事。”
向夜阑拍了拍薄昭旭的肩膀,若忽略掉她努力的踮起脚尖,这时的画面还是十分温情的。
她不清楚薄昭旭此时对老皇帝的看法,也不好帮着薄昭旭指责老皇帝如何昏庸、蛮横、不讲理。
“原本是好事。”
薄昭旭看起来很是疲倦,无精打采地揉了揉额头,勉强打起些许精神:“北地遭人进犯,陛下是想让本王与薛将军一同带兵抗敌。”
这就是薄昭旭所说的第三件事了。
老皇帝在向夜阑心中的印象,已于此时差到了极点,无需薄昭旭多言,她便懂了老皇帝将一件事拆分为二的深意。
让薄昭旭重回朝中,算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号令薄昭旭出兵镇压叛乱的名头,若想让薄昭旭为他做事,老皇帝就必须得同意薄昭旭重回朝中。可一旦拆成了两件事提起,那便是薄昭旭出于本职的去平定叛乱,又要薄昭旭“感恩戴德”的感谢老皇帝让他回到京中。
简直就是无耻。
向夜阑在心中酝酿了许多安慰薄昭旭的话,可话到嘴边,方才觉得嗓中干涩,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只哽咽道:“几时出发?”
“约是三日后。”
薄昭旭的下巴抵在了向夜阑的肩角,向夜阑逐渐感觉到了薄昭旭于此时的无力,深处洪流当中的不由己心。
她又是拍了拍薄昭旭的肩膀,无非是想让人清楚“自己还在。”
薄昭旭却将她拥得更紧,合眼低声道:“不要动。”
她逐渐成了能够支撑薄昭旭的存在,一如那日搏命救下他之时。
翌日。
四王府因为有向夜阑的存在,日子还不是那般苦沉,只不过忙于给薄昭旭送行,各自都忙活了起来,显得安静,从早到晚都只听得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薄昭旭算得上是明白人,知道老皇帝此时还没有放权立储的打算,所以根本不急着去讨好朝臣和老皇帝。
况且他根本不需要去谄媚讨好,便能得到诸多大臣的拥护。
可薄承阚那一边,是终日里忙得天翻地覆,早上才刚邀上三位大人去喝花酒喝的天翻地覆,晚上便又要去陪另几个大臣喝酒,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又没什么成效。
人家不吃他这一套。
顶多就是多了几句奉承话,根本就没有拥护他称帝的打算。
如此一来,薄承阚便跟受了天大的挫折似的,终日愁眉不展,直到座下门客提议道:“二殿下何不做做善事,去获得那些百姓的拥护?届时您再暗示几句四殿下的残暴,民心就尽归您所有了。”
薄承阚可不是傻子,这抹黑薄昭旭的办法他也不是没用过。
可除了自己的骂名,他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甚至还差点彻底和皇位无缘。
“你成心愚弄本王不成?这办法本王怎会想不到,可要是有用,本王何必还要惆怅这些!”
薄承阚霎时间翻了脸,吓得那门客赶忙给薄承阚解释自己的话中含义:“上次是空穴来风,旁人自然不信,可若是这些话,是从深得民心的二殿下您口中说出来的,那不就不一样了?俗言道,得民心者,方才可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