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听令走到右边最後一间房，放好包袱後来到埕中，此时天已大亮，而莫季笙正将晒好的药草捆成一束後，放到架上的竹筛里。
「莫季笙，你到这多久啦？」林默窜到莫季笙身旁，小声的问道。
「一年。」
「这麽久！我才不过三天！」
莫季笙这才抬头看她，面无表情的说：「别光说话，快把药草捆一捆，不然等等太阳越来越烈，有妳好受的。」
林默噘起嘴，手上开始动作，刚绑没几捆，嘴又闲不住，「莫季笙，你说师父到底几岁啊？看起来很年轻呢！」
「别看师父长这样，她可是已经五十几岁了。」
林默闻言手劲一歪，本来在手中的药草全都撒落在地。
我的老天，师父居然比村口的话唠李婶还要多岁！这就是所谓人不可貌相？这句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林默不停的在心中吐槽，忽然脸上一疼，回过神来发现是莫季笙捏住她脸颊。
「干嘛！」林默手一挥拍掉莫季笙乱来的手。
「动作快点，不然等等晒成黑炭，我可不管。」
「喔！」一听会晒黑，林默马上加快速度，也不闲聊了。
看到威胁奏效，莫季笙又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林默学医第一年，医姑丢了一本《神农本草经》给她，每晚看书，隔天一早，医姑就会出题要她自行去山中采药，采回来的药若是正确，便可拿去药房收好，改天曝晒成药，若不正确，便得再去采摘，直到正确为止。
等到林默足以把大多数的药草及药材倒背如流，已是她进山第二年，这年她已无需早起采药，医姑开始教她把脉丶观察病症丶对症下药，而她的师兄，莫季笙，进步飞快，已经学会针灸，且开始与医姑一同下山义诊。
平时医姑如果没有人来请她诊治，是不会下山的，除了一年之中，会有为期一个月的义诊。
而等到林默够资格与医姑下山义诊时，已是她追随医姑第三年，这年，也是她十五岁的及笄之年。
这日，医姑亲自为林默盘了一个发髻，并代替林夫人为她插上那支灵芝银钗，接着，医姑给了一件外袍。
「换上，妳有一盏茶的时间休息，等会儿出来外头，跟我们去义诊。」
「是，师父。」
医姑出了房门，林默脱下原本身上的袍子，换上医姑刚给的那件白袍，再系上一条浅绿色的腰带，上头用金丝绣满数百种药草的图样。
穿戴好的林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抬起因采收草药而爬满伤疤的手，缓缓的抚向脖颈中的黑色印记。
三年了，没想到自己在山上学了这些东西这麽久，她从没想过除了学习厨艺，居然还有别项事情能够让她耐着性子去做，一碰就三年过去了。
虽然医姑并没有传授她针灸的手法，但却允许她下山义诊，这也是对她能力的肯定吧！
林默出了房门，医姑与莫季笙已等在外头，见林默出来，便提着各自的行囊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便乘坐早已预备好的马车，这一路上她们换了五辆马车，马不停蹄的花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才到达义诊的村落。
抵达已是傍晚，村长安排好她们的落脚处後，就离开了。
医姑看着林默与莫季笙，开口说：「明日便要义诊，今年由默儿随我探访东村，笙儿已能独当一面，西村就由你负责。」
「是，师父。」
「是，师父。」
两人听完医姑交代完的事项，便出了医姑的房间。
「想不到你这麽厉害，已经可以自己看病了。」林默有些羡慕的说道。
听到林默的夸赞，莫季笙忍不住心中喜悦，嘴角不住的往上扬，又怕被林默发现，赶紧假咳了几声，又用拳头挡住嘴，装做摀住咳嗽。
「我先回房了。」林默没发现异状，转身就要走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莫季笙下意识的叫住林默，林默回头等着下文。
莫季笙愣了老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住林默干嘛，最後瞥到林默头上的那支银钗，乾巴巴的说：「发钗……挺好看的。」
「是吗？我也这麽觉得。」林默得意的笑了起来，那双大眼因开怀的笑而如新月般弯了起来。
莫季笙黝黑的脸倏地浮出两道红晕。
认识她之後，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放松且灿烂的笑。
很好看，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