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时,我不愿意相信任何人。所谓的亲人什麽的,对我而言,都是不可能真实存在的,我也不可能拥有亲情这种东西。
大概是两年前的时候吧,有一个紫发女孩来了。
「瞳子姊。」那个女孩对吉良打了声招呼,接着视线与我对上:「咦?是新来的吗?」
吉良俯身在女孩耳边说了一些话,而她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有些怪异。
看什麽看!是在嘲笑我吗?
「嗨,我是佐藤乐奈。」
哼,装熟吗?
她带着自以为友好的笑容对我自我介绍,我也不遑多让,扬起了我认为非常纯真的脸孔迎向她的目光。
「何必这样呢?不信任就是不信任,还要这样友善的回应?」
此刻,她毫不留情的撕开我的一切伪装,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敲击到我最深处的内心。
「妳想怎样?」我也不再保留,语气不善的与她杠上。
「不想怎样。」她说。
後来,我知道了她的故事。我仅仅只是被送来育幼院,从此过着再也没有父母的命运,和她所有的经历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我知道,这些都只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的话术,但是为什麽呢?
为什麽,我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放下了心防,接纳於她?
「正树。」她笑着朝我走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下。
「正树,我加入第五部门了。」她说:「知道吗?那是管理少年足球的一个地方。」
「为什麽?」我不解,在我的印象中,她对於足球拥有强烈的执着。
「为了修也哥哥。」她嘴边的笑容没有收敛。
「之後不会有太多时间回来了,第五部门盯得很紧。」
比起她,我幸福的太多,至少我是因为家人不愿让我受到伤害才被送过来,而她却是被亲生父母抛弃,视作光芒的养父也在她眼前逝去,我知道,她对於亲情有着执着。
她也撤下心中防卫,愿意去相信领养她的豪炎寺一家人,所以才会加入第五部门。而她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为她也相信我,把我当作是她最好的朋友丶乃至於家人的情感。
可我对她,从来不是家人丶朋友之间的情感。
在我发觉自己拥有这样的情感时,她的目光已然追随着剑城京介,甚至愿意为了对方去领罚丶而不要任何回报。
我心疼她。
「我叫狩屋正树,请大家多多指教。」
「狩屋……」
我和她对上了眼,对她灿烂一笑。
*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为什麽要故意伤他的脚,还刻意扰乱他的心神?」
我挑起了雾野学长以及天城学长之间的争执,看到对方那副瞪着我的愤怒眼神,我觉得全身畅快!
抛弃了霜乐的家伙,还这麽优游自在的踢足球吗?看了就碍眼!
「霜乐,让妳伤心的人不该存在,我会让他消失,再滚出这个球队。」
「正树,他是我这次的任务目标。」她见我没有回应,再一次的唤了我的名:「正树,我要保护他。」
她最一开始的名字,叫做雾野靓,後来被领养,改名叫做影山霜乐,在养父去世後,她被带入了一个组织,学习生存的技巧,现在她身上背负着一个任务,就是保护雾野兰丸。
「正树,我想默默地结束这个任务,你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吗?」
凭什麽?凭什麽,什麽都是她承受?
我为她愤愤不平着,她却伸手握住了我成拳的双手,温软说道:「拜托你,正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心,刺痛着。
「朋友?我多希望,我们不只是朋友……」
她明显的一楞,放开了握着我双手的手:「我……」
我得到了预期中的答案,但,就算我做过再多的心理准备,我的心在此刻仍然破碎的无法缝合。
「正树,对不起。」
「为什麽……我就不行吗?」鼻一酸,我猛然正眼对上她。
「妳为他受伤,为了他做了这麽多,还要被足球部的大家嫌弃,怎麽还可以那麽喜欢他?」这一点也不公平!
「正树,这就是喜欢啊。」她的话让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为了对方不顾一切,这就是喜欢丶不,也许,能够称之为爱了。」
闻言,我沉默了很久,将她拉向自己,一把拉高了袖子,映入眼帘的满是伤痕的手,刺痛了我的双眼:「即使这样,霜乐怎麽能不好好照顾自己?」
「啊,忘记了嘛。」她想安慰我,打哈哈的说着,却牵动到了伤口,痛的雌牙裂嘴,整张脸都扭曲变形,有够丑的。
不过,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我很高兴,我是被她纳入自己小小世界的其中一位,有那份荣幸可以看见她的喜怒哀乐。
叹了口气,把她的袖子小心地拉下,尽力不动到伤口,并且亲昵的勾住了她的手:「那,我们一起去足球部吧?」就和以前一样。
「嗯。」她拍了拍我的头,就像是姊姊对弟弟一样。
「乐……」
我感受到她的身体明显一僵,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她心里一直住着的人──剑城京介。
「正树,你先去吧。」她说,而我眯起眼,报复性的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幼稚地对剑城示威着。
「我等妳。」
──不是那样的关系又怎麽样?至少我随时都可以和她在一起,而剑城京介,这个不懂得珍惜霜乐的好的家伙却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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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足球大楼後没有多久,我接到了电话,而通话人竟然是才刚要我先行进来的霜乐。
「喂?是我。」这时候她不是该和剑城在说话吗?
「霜乐?」而话筒的另一方的声音巍巍颤颤。
「我……」此刻足球部的大门开启,剑城走了进来,我忽然觉得不妙!
「霜乐,妳等我,我去找妳!撑住!」
我拔腿狂奔,看见了霜乐虚弱的躺在地板上,右手手腕汩汩地流着血!
「正树……」她虚弱地叫着我的名字,我悔恨着:「正丶树……」
我刚刚离开做什麽?早知道该待在她身边的!
「对不起丶对不起……」我抱起她,眼泪再一次的滑落。
我怎麽可以离开?在足球部里没有任何人信任的她,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受伤而被落井下石!
「霜乐!」被我抱去保健室的她在课後训练结束後转醒。
她受伤的手早就被我简单清洁并用绷带纱布包裹好,我知道她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有伤的事实,所以将外套拉下,而她的外套於她而言本来就大上一号,盖住了整只手也不足为奇。
「正树?」她有些茫然:「圆堂教练?」
她轻轻笑了声:「正树,先回去练球吧,我没事了。」
「可是……」
「不用担心了,有教练在,不是吗?」她灿烂的笑着:「是吧,圆堂教练?」
虽然不愿,但我仍然听从她的话:「好吧,那,有任何问题要跟我说哦?」
在离开之前,我看见她给了我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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