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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梓月迷情1(1 / 2)

作者:临河。

2017/6/19发表于本站。

字数:20784。

“梓月姐,你看这个怎么样?”。少年举起手中的黄纸,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就坐在对面的少女接过纸,妙目在上面扫了扫,沉吟了片刻,笑眯眯地说道:“很好哦。字写得很工整,而且祷词也很正常。只是小翼啊,一点灵心便是符,符纸的绘制不仅仅是字、图对的上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绘符的那颗灵心,可能比较难解释啦”。

少女没有再说下去了,原本还在思考接下来的话应该要怎么样比较委婉地说出口前,面前的少年已经脑袋微微地垂下,眼神低沉暗淡下去,虽然他还强撑着坚强,脸上僵硬地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双方认识了这么久,这种欲盖弥彰的神情根本骗不过少女的慧眼。

心里叹了口气,苏梓月从少年的手中拿过笔,重新蘸了蘸朱砂,口里一边轻吟着口诀,“念在手前,笔随心走,神附符中”。一边在新的一张纸上轻轻地挥了几笔。和少年那仅仅是工整的写字不同,少女这只是看似随手的几笔,字形上并不一定比少年的要来得好看多少。可是只要定睛细看,哪怕是平常人也能从那笔画中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凝实感。

嘴上虽然是不停地说着,不过苏梓月的心里却也是在不停地叹着气。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过顽劣,也不是他头脑太过愚钝。

事实上,少年已经是非常认真仔细地学习了,每天,苏梓月都能够看到用过的朱砂、符纸的废料装满垃圾篓。而且在听过符理之后,还能够深入思考,举一反三,有时候提出的问题深刻细致到甚至连自己都回答不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柳翼他没有天赋。

是的,这是一个很难堪的事实,作为道门世家的柳氏的幼子,少年他却没有一点灵异方面的天赋。哪怕是大脑里记得再多的术式,明白再多符理,呼神的口诀多么倒背如流,但是只要施展出来,那就没有效果。那本该是蕴藏强大力量的真言,从柳翼的嘴里吐出,却跟普通人随随便便的怒骂一样。而对仗工整的符印,也等于是小孩子的信笔涂鸦一般,空有华丽的架子毫无作用。

这种事关一个术者的生命的大事情,如果只是苏梓月自己,当然是不敢对别人的人生如此断言的。然而,这个事情早有定论,在少年出生后几个月,柳家的长辈在看到自己家族的新生儿后,在多番检查后早就无奈地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而在随后必须提前打童子功的学习中,柳翼的父母亲也是一再地确定了这个事实。就连柳翼自己,也同样理解并且接受了“自己没有天赋”的事情。

倘若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而言,没有关于“那一方面”的才能,无伤大雅。或者说,这样子反倒更好。没有一点“怪异”的天赋,看不到牛鬼蛇神,同样意味着在现界的自己也在“异类”的眼中毫无存在感。

本来,说得冠冕堂皇点,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的独特才能,强求不得。政客有政客的才能、厨子有厨师的才能,做到登峰造极的话,也是能作为“该行的状元”被万人瞩目的。

另一个问题就是,少年是柳家最后一人了。就在去年,一次除灵的活动中,几大要好的世家倾覆而出,共同讨伐一个找到了高度契合凭依之身的强大恶鬼。

由于和黑道上的强人融合到了一起,那个恶鬼在强大恶毒的灵能力外,还拥有了广大的黑道人脉和狡诈手段。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以至于几个世家都伤亡惨重。

而少年所在的柳氏家族最为惨烈,在当日追歼恶鬼的最后关头,被对方孤注一掷引爆积攒在仓库中的烈性炸药而壮烈牺牲。

苏家和柳家本来就是世交,两家关系极好。原本苏梓月和柳翼的大哥就有着从小指腹为婚的婚约。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逝者已去,无法挽回。婚约固然是已经不在了。不过苏家对于柳家的幼子还是多加照顾,两家本来就离得很近,而苏梓月更是以嫂子的身份自居,时不时地过来串门,几乎是一有空就常驻在少年家里。

仿佛是因为父母、大哥的死让少年觉醒了般,柳翼疯了似的修习着法术,本来兴趣乏缺的道藏、古经也是背了又背。他的脑子本来就不笨,再加上自虐般的刻苦之下,压榨着自己的精力,恨不得把24个小时满打满地用起来。对于古经文典的熟记程度令苏梓月也深表佩服。

然而,时至今日,柳翼依旧放不出任何像样的法术。

哪怕是少年把家藏的道经背得滚瓜烂熟,以至于可以一看到符咒上的文字就知道典故,但是那牢记在脑子中的知识终究只是纸面上的知识,根本无法实践。

苏梓月也知晓这回事,就算是明知道这样子毫无出路可言想要心里发狠,来恶言恶语地打击柳翼的积极性,绝了他的念头,可是一看到少年那副拼命的样子,眼前就不由自主地浮起他大哥的身影。弟弟身体和哥哥的影子仿佛重合到了一起,想到当初和未婚夫朝夕相处的每一天,少女又心软了。况且少女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也只好由着少年去了。反正没有天赋,再怎么用也出不了岔子。

“姐姐,你说,柳家是不是就这样完了?”。看着苏梓月写完了一道符后,这一次柳翼一反常态地没有接过笔,而是手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看着其他地方,低低地问道。

苏梓月心里一咔哒,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小心地斟酌措词道:“小翼,你不要想太多了。其实,法力这种东西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的才能都不一样,你想啊,其实中华道门协会的主席就的法力就很低。可是也不妨碍他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柳翼摇摇头,一副颓唐的模样,“可是,他姓张,何况再怎么说,他也还是真有法力的”。

苏梓月一时语塞。之前就说过,少年的脑子本身就很聪明。哪怕是现在发疯似的把大量的时间挥霍在术法上,少年的功课也从来没落下过,一直都是在年级前列的。

而且不仅仅是在学业上,在父母亲没有出事前,柳翼当时也早接受了自己没有天赋的事实,或许是因为父母总是把目光投在优秀的兄长身上,为了缓解这种不被重视的压力,少年也是培养了几个兴趣爱好。例如说电脑软件、急救知识这样的,而且水平都不低,连两家的电脑系统基本都是少年负责安装调试的。

保持现在这种学习的劲头,就算是不作家传的这一行,以后无论去做个医生、程序员或者律师也是很有前途的。

可是大概这样的聪明人钻了牛角尖,反倒更难被拉回来吧。

正当苏梓月苦费心思的想要怎么劝说的时候,柳翼幽幽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没有天赋。根本不可能接下父母的担子。我也知道这种体质上的事情不能强求。说真的,梓月姐姐,其实我对修习不了法术并不怎么在乎,我只是很羡慕我大哥。爸爸妈妈当初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唯一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儿子身上。哦,我不是说他们对我不好啦。我知道,爸爸妈妈也是很爱我的。

只是,每次哥哥学到了新的术法,会画出新的符文,总会被你们大声的夸奖。而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永远赶不上他。我有点嫉妒”。

然后,少年又一次望向梓月,“梓月姐姐,当年哥哥有你陪在他身边,他肯定也是很幸福的吧”。

“呵呵,乱说什么呢!”少女的脸蛋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仿佛是为了掩饰心虚般,大声地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反驳的话。

不过这样一来,下面的课程被这样一打岔子,梓月也有点无心去教了。好在柳翼看上去也是神情有些迷离恍惚,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讲完课后,苏梓月像是逃一样的出门了。

目送着少女的出门,等到门关闭之后,柳翼才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梓月姐姐,回去之后的还是会想到大哥吗?”。

对于这种问题,少年可不需要猜,之前提过,临近的两家的电脑系统都是让柳翼来负责安装的。当时少年恰好也在学习黑客技术,于是就顺手地将一个后门软件给装载进了系统。

在那个时候的无心之举,却刚好地成了柳翼了解苏梓月秘密的最好手段。

在这个电子化的时代,纸质的日记本都要快变得不合时宜了。说起来,苏梓月自己也必须经常跟着长辈们出门增长见识,带上一本厚重的纸质本子也多少有些不方便,干脆就在手机里写上些随笔,拍些图片作为记录。然后加密锁起来,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可惜这被少女认为是绝对安全的多重加密,从一开始就被少年给破解了。

其实苏梓月这跟那些喜欢自拍上传朋友圈的年轻女孩子的习惯一样,除了笔记里时而提及的那些在常人们无法触及的惊世骇俗的灵异事件外,其他的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女孩子软绵绵的感想和思绪。

草草收拾了下桌子后,柳翼就回到卧室打开电脑,浏览着苏梓月的个人的空间和记录。

大概是才回家,苏梓月还没准备更新资料,柳翼随意地打开相册翻阅了少女的照片。

放在相册首页里的照片是苏梓月在海边的时候拍摄的,相片里的女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像是才从水里走出来的一般,沾满着水珠的乌黑秀发随性地披散着,阳光从她的身后斜斜地照上前来,给这妙曼的青春女体镶上层金边,而女孩身上滚落的水珠则在光芒之下被相机定格为华贵的珍珠,为这绝美的身体增光添彩。苏梓月一只手高抬在额前,用手臂挡住直照在脸颊上的光线,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下巴旁,在秀气的笑容前比划出了一个经典的v字型。

这副元气满满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令人心动。

以前在大哥还在的时候,柳翼还只是当她是一个关系很好、将来会嫁到自己家里的嫂子。而且由于对方终究是道门出身,注定一生都学不来道术的自己总对家族里这方面的关系有些敬而远之的意味。

直到那场意外后,朝夕相处间,苏梓月那极力作出的大姐姐的成熟、贤淑的气质,和网络中自然而然放开后流露出来的青涩可爱、落落大方,有时候甚至有些愤青的色调,有些矛盾地交织在一起。所有的加起来,才是完整的她。

不知不觉间,柳翼发觉自己对于这位嫂子滋生出了不应该有的欲念。

说起来,其实苏梓月自己也并不算很大。柳翼默默地估算了下,自己的大哥比自己大上三岁,而苏梓月还要比大哥要来得小些。单轮年龄的话,其实两个人勉勉强强算是同龄。不过是由于出生月份的问题,苏梓月比自己早上一年的学,现在正值大一,而自己则还在高三。

一边随手地浏览着网页,突然一个广告弹了出来,赫赫的“冷读术、心灵魔术”的几个字样位列其上。柳翼认得出,这是因为自己因为始终无法修习成道术,愤懑之下搜索着如何用现代的科技手法重现出类似道术的现象。

在网页搜索之后如果不删除记录的话,在之后的搜索下也会有类似的推荐广告上门。

“心灵魔术、催眠呢”。看着广告里拙劣粗制的画面里弹出的字样,柳翼摸着下巴,一个念头缓缓浮现在脑海中。

“湿活?”。苏梓月的声音毫不掩饰着错愕。

回应她的是柳翼肯定的眼神,“嗯。梓月姐姐,我想过了,我自己恐怕是根本不可能正常地施展出道术了。不过归根到底,无论道术还是科技,都是为了解决人遇到的问题。作为道门世家的柳家不能在我的手里就这样消亡,所以,既然不会道术,那么就用其他的手段得到结果,再用我所学过的玄学的知识把手段好好地包装起来。这样一来,也就没关系了”。

听到少年如此直白的阐述,苏梓月还是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当然,并不是柳翼的话没有可行性,事实上,他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相当多的被认为是灵异的问题,其实跟“彼岸的怪异”

没有关系,而是在人心的恶念下酿造的苦果。作为高明出色的道士,不仅仅要精通道术,勘破人心的优秀眼力同样重要。

当然,绝大多数的人很难在几个方面都兼顾,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精力放在有优势的地方。这样也各有各的成就,并非某一方面就必定优于另一个方面。尤其是这个太平盛世,懂得人情往来可要比习得斩妖法要来得有前途多了。

毕竟神通不敌业力,就连几任在历史里也颇有名气的道门领袖,本身也不是以一身修为通达天地、震撼鬼神而著称,反倒是看似俗气地汲汲于名利,积极和当时的权贵交好,弘扬教派。

当然,有些教派的掌门人由于旧老的传统是借由血脉的原因上位,而自己的修为终究不逮,为了达到传说里道法的效果,也只能利用着宛如江湖杂耍般的把戏、障眼法先愚弄那群凡夫俗子,事后再加以话术糊弄弥补。

这种行为投机取巧,自然很是让行家鄙夷不齿。称这种行为是湿活。而且不少乡间巫师、邪教、会道门组织在不可能拥有正统的道门中人的支持下,更是把这种“走偏门的传统”发扬光大,骗财牟利,聚众闹事,乃至于揭竿而起,祸乱一方。

不过说到底,很多表面上看似异常的事情本身就不是“彼岸怪异”,也就无需使用方术、正统道法的手段来解除。有些行家里手借着通透人心的好本事再加上一手湿活的配合,也是很能解决事务,倒也名声出众。而道门正统中人本来就少,倘若真要一一揭穿破解,断人财路,也是力有不及。久而久之,道门对于这种人也就有了一种默认的习惯——只要不太过分的招摇撞骗,那就不承认倒也不反对。

少女本来听到柳翼想要重振家族的想法,也产生过念头劝说他走这个路线,然而终究是下九流的手段,传说柳家传家的形式法度也是深严,伯父伯母生前看上去也是保守严谨的样子,何况正统道门中人如果真的采用这种手段,本身就是承认自己本事不行了。担心会被少年认为是在小看自己,苏梓月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让苏梓月唯一惊讶的是,在之前少年那狂热到自虐的学习表现下,本以为要逆转这种思路需要很长的时间,想不到不需要劝说,柳翼就自己想通了。

虽然严格地来说,在业界里,这种使用着魔术之类的手法来模拟真正的道术,并且借由话术、人情往来这样的手法弥补漏洞的行为是被称作湿活,就像是本应求索大道的修士却沦为了江湖卖艺之辈,下三滥得该受人鄙夷的。而且总有种在高超的营销手段下,以次充好的感觉。

可是该怎么说呢,假如少年是想要维持柳家不至于在这一个世代就在除灵界沦亡,他的做法恐怕也是唯一可行的。www.6zzw.com这样一来梓月反倒是要松了口气的,这样一来,自己也就不用看着这个未婚夫唯一的弟弟在无底洞般的学习中毫无意义地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了。可是看着柳翼那下定决心的暗淡双眼,总觉得那深黑色的眸子里潜藏着太多太多的心思,少女感到心里微微一动,感觉有些莫名的违和。

不过苏梓月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虽说术者本身的直感固然重要,可也有所谓的关心则乱,巫者不自卜的说法,牵扯到自己因缘的事情,很多预感都会不准。

“来,梓月姐姐,茶泡好了。来,这是我自己拟定的课程表,您看看!”少年推过来倒满茶水的茶杯,由于是常年往来,苏梓月在这里都有着自己的专属水杯。

拿起外表上画着粉红色的hellokitty猫的可爱杯子,少女小口小口地饮着,一边仔细地看着给少年调整后的课程。

看得出,柳翼做了相当的准备,既然是想要以心理学、科技的种种手法来勉强在表面上重现出道术的效果,那么,基于以前的从基础逐渐加深难度的课程就不适用了,反倒是一开始就应该把道术的华丽效果展露出来。然后一起往回追溯,看是否有什么手段可以模拟这个结果。

当然,苏梓月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来摸索着来进行半吊子的教导,少女明白,自己的父母是绝对不喜欢看到家传的术式被旁人无端端地看了去,哪怕那个人曾经是关系超好的亲家的孩子,哪怕那个人完全没有一点灵能的天赋,可是基于术者们守密的传统,父母亲都不会支持这种行为的。

不过,苏梓月也没有多大的心理压力,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少女都不需要担心秘密外流。柳翼没有天赋,这是不争的事实,哪怕是瞪大眼睛看了再久,对于术式的历史典故、道理理解得再怎么透彻,终究也不可能真正学得会,原因很简单,术式的流转,灵气在体内周转搬运、境界的法门的那些至关重要的细节,更是仅凭外观无法学得来的。

世俗里也有不少对于道门历史很感兴趣的学者,他们也和少年一样,拥有着充足的知识,广博得甚至连一般的术者都得常常讨教,却没有足够发挥这些知识的天赋。

而且名义上说是教导,其实在家传的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玩命努力,柳翼自己对于经典的理解可是不浅的,互相讨论里,少女也觉得受益匪浅。

再加上少年的那张酷似的脸庞,每次看到了,都觉得自己的未婚夫仿佛只是小了那么几岁,还好端端、活生生地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就让我任性一回把”。苏梓月作出了决定。

随后,少女放下课程表,点了点头,柳翼写的课程安排简略,但也初具雏形。看上去就是用了心去做的,梓月觉得自己明白到柳翼的思路了,既然如此,那么就可以开课了。

突然,苏梓月的余光向旁边一瞥,看到柳翼那搭在桌边的手掌微微地颤动着,似乎还有着微湿的汗在掌心。等到自己从计划表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看到柳翼正认真地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脸颊红红的像是很紧张,又似乎是充满了奇怪的期待。等到自己回望过去的时候,双方对视几秒钟,柳翼又低下头,眼睛溜溜地转着,看上去像是个犹豫紧张的孩子。

苏梓月想了想,很快就在心里作出了合理的解释——应该只是作出这样的改变太紧张,也怕是被我这样的传统的世家的子弟批评吧。

再细想一下,这个解释在少女的心里更加完备了。梓月想起来了,在自己还是在读幼儿园的小女孩第一次和这个世交的子弟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在家长介绍完,还是他的哥哥主动上前过来打了招呼,而作为弟弟的柳翼当时看上去还很瘦弱,只是怯怯地跟在大哥身后,看到陌生的女孩儿,连话都不怎么说。

既然这样,少女很快把这个疑惑抛诸脑后了。

理了下思路,梓月清了清喉咙,美妙的声音如小鸟娇啼般在室内回荡,“好,那就依你的计划吧”。

说做就做正是苏梓月的作风,况且作为世家子弟,童子功夫扎实,符咒术法的知识本来就是粘手就来。

女孩只是想了想,就随手地拿了几个粗浅但看上去很能唬人的术法出来,在柳翼的面前展示起来。

柳翼看上去也似乎是被苏梓月施展的术式吸引住了,停住了游移不定的视线,而是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术式的效果。

一边认真地看着,少年一边拿出纸笔,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光是记录术式的外观又不可能py法术,不过梓月还是例行公事地对着少年说道:“诶诶,这可是我家传的法术,记下来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外传啊”。

柳翼还是和平常一样,点了点头,一边认真地继续着连写带画。不过不知怎地,梓月觉得他看向手机屏幕的频率也稍微频繁了点。

从梓月的角度看过去,少年的手机屏幕虽说是亮着的,不过根本没有打开什么程序,是在校对时间吗?

不过装神弄鬼的话,除了使用魔术手法复制道术的特效,辅以用话术来唬住普通人外,时间本身反倒是并不是最不紧要的地方了,难道是在关心节奏?

苏梓月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几种可能,不过没有哪种解释是最值得信服的。想了想还是觉得很纳闷,少女干脆直接开口问着:“小翼,怎么跟你讲事情的时候看都不看我,总是盯着手机看,这样子很没礼貌耶”。

面对苏梓月的提问,柳翼反倒是浑身一震,有些慌乱地答道:“嗯,不是。

我……不是,这只是在确定时间,因为……因为我想知道梓月姐姐放完一个术式需要多久时间,以后也好作参考”。

苏梓月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色,随口回了句。“有什么好做参考的,你不是应该知道吗?这是看情况的,哪怕是相似的神通,在不同的人手里也是各不一样的”。

这种事情是所谓的常识了,同是世家子弟的柳翼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既然柳翼已经回答了,少女也不准备继续深究下去,毕竟,说要用其他的手法重现出道术的是柳翼自己,梓月愿意配合,那也就不必总是追究这种小细节了。

反正,计划书里还有到最后的出师环节,柳翼将在自己的面前展现出魔术手段重现术式的结果。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来好好地等着答案揭晓吧!

苏梓月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刚脱口而出的声音已经是变得有气无力,像是梦呓一样的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先前那股充满自信的高昂气势。对于少年那慌里慌张的动作也完全提不起奇怪的感觉。

少女继续地演示,不过在苏梓月眼里完全正常的情景,看在少年的眼中,却是她的动作依旧在继续着,可是本来准备接出手印的纤指的动作却是放缓了无数倍,还是颤颤巍巍地对不到一起,口中念诵的祷词也微弱变调到荒腔走调的地步。

并没有过太久,像是也有点意识到了法印并没有成功,苏梓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灵眸仔细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然后没过两秒,又是一眨眼。

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少女就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本来信手拈来的结印动作也如同中了“放缓时间”的魔法般,慢吞吞的,虚不着力。

梓月觉得自己的大脑里无比的清醒,没有丝毫的杂念。整个头脑里唯一的心思就是把这个咒印给施展出来。可是身体就好像是故意要跟大脑作对一样,眼皮上好像被滴上了胶水般,闭上之后像是有粘性般将眼皮和眼睛沾在一起,原本如同本能的睁眼的动作变得必须要使用意志才能执行了,看东西像是隔了层脏兮兮的玻璃般,看不真切。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那么就一定会从这个异状开始前的情况一路排查怀疑下去吧。不过梓月的心思却没有这份余裕了,女孩的思路现在变得无比的单纯,脑袋里执拗地抱着的唯一的想法,就是顺着最早时候的的惯性走下来,一定要把那个秘术给施展成功。

就当少女不断地扭动着身体,手臂歪歪扭扭地在空气中乱挥的时候,从旁边伸来两只手,抓住着梓月的手腕,将那胡乱舞动的手臂安稳地放在桌上。

在做完这一切后,一个熟悉的男音在旁边响起着:“梓月姐,你很累了”。

男孩的声音异常肯定地使用了陈述句,平平淡淡的语调像是只是在阐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累?才不累呢,我一点都不累。继续……放开我……我要继续啦”。苏梓月愣了愣,不满地嘟囔道。

嘴里说着不同意的内容,可是每说出一句,身子都应景地摇了摇,单看这个样子,活像是个赖在酒桌上不肯离开的醉鬼。

少年并没有理会苏梓月,仔细地盯着少女的脸蛋,继续说道:“梓月姐,你真的已经累了,你看,你的眼皮已经要闭上了,很累了……睁开,又要闭上了,变得更加累了!注意你的眼皮”。

柳翼的声音此时此刻在她的耳边显得异常的低沉,一听就是那种让人打不起精神的腔调。而且还在伴随着梓月每一下眼皮睁闭不断地重复着累赘的内容。

起初,苏梓月还会时不时地从嘴里嘟囔几句,不过很快,少女的心思随着柳翼说话的内容,单纯的心思被引入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眼睛一睁,一闭。接着又一次开合。

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后,不知何时,柳翼嘴里的内容开始逐渐地转换着:“对,梓月姐,你的眼睛闭起来了,呼气,把心里的浊气给排出来。然后吸气,新鲜的空气进到身体里来了,心里变得很轻松、很轻松”。

把声音放低到刚好能让梓月听到的程度,柳翼的双眼牢牢地盯着苏梓月,注意力都全部地投射到了少女的身上,尽力地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并且小心地一点点改变着说话的内容。

从苏梓月简单的眼皮的动作开始延伸到呼吸上,一开始,少年还是严格地按照少女的呼吸的韵律来调整着自己的语序,尽力做到全然一致。不过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在确定梓月的情况平稳后,他描述的声音越来越低,刻意地让声音越来越慢。

然后,少年拿掉了内容里对于少女的称呼,声音也放低平缓到没有个人的特色在里面,故意的操作下,在梓月耳边不住的呢喃就好像化成了对方的心声般,“呼……吸,呼……吸,呼……吸,很累了,要睡着了”。

柳翼惊喜地看到,随着自己声音节奏的变缓,梓月的呼吸声也开始缓缓地按照着他的节奏调整。变得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有规律,整个人也越来越安静。之前还勉力想要睁开的眼睛,在柳翼不断的引导下,睫毛轻轻地扇了扇后最终闭了起来。

本来柳翼和苏梓月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进行着讲演,少女失去力气的身体,也在摇摇晃晃间放软了身姿。整个人后仰着坐了回去,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入到松软的沙发里。

呈现在柳翼面前的,就是一张酣睡的睡美人图。苏梓月以全无防备的松懈姿态瘫坐在沙发里,螓首无力地斜倚在沙发背,红润的小嘴微微的一张一合,双手无力地搁在大腿上。

客厅里,只有少年一个人的声音在不断地作响着。柳翼的嘴里不断地反复着看似重复的言语,接着在内容中一点一点地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修改着措词、短句,在完全不引起梓月大脑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地把意思替换着。

在引导的同时,少年也紧紧地盯着苏梓月,准备随时根据少女的状况来调整语句的内容。

不过看样子并没有什么意外,初步阶段已经很理想地接近完成了。不过柳翼还不敢松懈,假如说这次的行动是一场冒险的登山的话,自己也才是堪堪跨出了第一步。现在的苏梓月的大脑被药物所蒙蔽,再加上曾经朝夕相处的信任,所以才看上去如此轻易的陷入了浅睡的状态。但是只要事后还残存了之前的记忆,正常人只要一回忆在古怪的睡意前发生的事情,那么怀疑的矛头就无可辩驳地直指向自己了。

那么,一个提高了戒心的术者,那就再也不是自己拿得下的了。

柳翼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欲令智昏吧。在上次网站上看到“催眠”的字眼起,心念流转,自己那对于嫂子本来就膨胀起来的欲念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邪恶的念头和着似乎有可能成功的手段,澎湃的思路在心里卷起着涡旋。

而且不同以往,这次的妄念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在脑海里,令自己难以自拔。在几次的思维斗争后,柳翼鬼使神差般的在常去的暗网里购买了精神类处方药物,以及其他的一系列的资料。

本来计划并不是在今晚进行的,可是在给梓月姐泡茶的时候,自己又一次忍不住地想到了那个计划,仿佛百爪挠心般,少年再一次忍不住了……于是,那杯混杂了“药料”的茶水被端了上来,所幸苏梓月平常也很喜欢喝的茶叶里本身带着苦味,醇正的茶水里本就有的苦涩掩盖了药水本身的异味。

等到苏梓月真正地喝下去之后,柳翼心里清楚,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在谈话的过程中莫名的困倦睡着,这种事情只要是事后想起来就会察觉异状,哪怕是没有证据,对方就算是嘴里不说,心里也会有疙瘩,导致的结果也就是自然而然地疏远自己。

一步错,步步皆错。心里还残存着点点“伦理和道德”的挣扎,但是柳翼已经不管不顾了,瞪大的双眼里只有少女那副酣睡的脸庞,别无外物。

想了想,柳翼决定还是采用最正统的手法进行引导,催眠并非是催眠师一个人的事情,对方的配合同样重要。放低音调念念有词道:“已经睡着了,整个人都掉入到梦里面去了。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非常放松,好像是漂浮在空气里,又好像是在海水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苏梓月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痛苦难过的表情,眼睫毛飞快地颤了颤,瘫放在大腿上的小手也不安地动了动,仿佛想要抓握住什么,不过那对黑白分明的灵眸最后还是没有睁开,在一番挣扎后,少女轻轻地叹了声,“柳叶,你还活着吗?”。

少女倾情述说的那个名字,是柳翼的哥哥的名字。

少年也是身上一颤,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

想到了在炸药中粉身碎骨的亲人,少年心里自然地多了几分愧疚。

差点就想转身直接跑去外面,离这里远远的,不过很快,耳边又是听到一声,不知怎的,少年的心里腾起了一股愤懑。

大哥,又是大哥。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父母、道门的长辈、世家的子弟,他们的目光总是看向他的,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他的名字也跟自己紧紧地缠在一起。就连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女孩子,也是大哥的。

简直就是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之下啊。

当然,柳翼本身倒是没有太过不满的地方。大哥对自己很好,柳家的两个孩子本就天生早慧。所不同的是,大概是大哥的天赋就在于家传的密咒,而自己却全无天赋,只能向着其他方向求索发展。父母需要一个可以延续家门荣耀的孩子,道门的长辈们也喜欢和充满天赋的少年人打交道,至于世家的子弟们,由于还要和大哥一起去上“那方面”的课程的缘故,本来就多了些磕磕碰碰,也就有了羁绊。

尤其是柳家和苏家,两家关系极好,稍微大一点的驱魔除妖的事情也是时常邀伴同去,而几家的子弟也是作为后备在后方学习临阵的经验。可以说是都有过命的交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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