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商场的时候，正是高峰，来批发货物的客人络绎不绝，街道很拥挤。工人李已经开门营业，有人看货，他正在给客人介绍。米爸爸坐到电脑前面看电影，没有说什么。李把生意做成了，开单，点货，然后把货用推车拉了出去，送到楼下发货。又有客人进来了，米喜说：“你好！看看吧！”客人没搭话。
米爸爸站了起来，热情和客人打招呼，原来是回头客。店里不算宽，为了不拦到客人看货，米喜坐到电脑前，把椅子尽量往墙边挪。她抬头看屏幕，然后把视线移开，真的是很老很老的电影了，抗战片。
在那里呆了半天，米喜什么忙也帮不上。李卖衣服、发货、整理货架，熟悉得家常便饭一样，米喜什么也不懂，要帮忙也帮不上。她说：“那我打饭去吧！你们喜欢在哪里吃？”
米爸爸说：“前面有一家，米饭新鲜，干净，菜也好，你找不到吧！”
李说：“快好了！我把这些衣服挂上，就去买！”米爸爸站起来，给李倒了一杯热水，等他理完货正好喝。那是一只旧杯子了，米喜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杯发愣。她还不如李呢，米爸爸对李好一点，她一点也不介意，李是好，自己大半年不在家，扔下爸爸一个人，他怎么办，不依靠李，还能怎样？米喜想起她没去a城的时候，在服务站，也是经常值夜班，很少回家。回家也是爸爸先买好菜做饭，是李帮他买的。
米喜真的很惭愧。虽然她照顾了不少老人，但是她忙得没空照顾自己的爸爸。让他在这个年纪，本来应该退休养老的时候，还要出来为了生活奔波。米喜也和他谈过，劝他休息。他说还能坚持，闲下来心慌。米喜也就不劝了。有点事做，有点寄托，也是好的。生意还行，请得起李，李承担了大部分工作，还帮他打饭、买菜呢，他不舒服，或者累了，可以不去，让李顶着。她还不如李呢。米爸爸离开她也就过来了，要是离开了李就没法了。米喜不是不惭愧。
吃过饭后，米喜有点打瞌睡。米爸爸站起来说：“坐凳子不舒服。你来坐我的椅子，靠着睡！”米喜缓了一缓，站了起来，说：“不了。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她没有回家。打车到了服务站。现在，她觉得需要重新了解这些老人了。他们到底想什么？要什么？其实她还是不知道。就像她不了解张爷爷。所看到的，都只是浮在表面的。她要去看看这些老人。米喜到的时候，老顽童来开门，看见是她，愣了一下，站在门口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有点尴尬。米喜忙问：“怎么了？陈爷爷！”
他笑着让到一边，没有说话。米喜走了进去，迎面就看到李站长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正在抽烟，他抬头看了过来，目光淡淡的，然后愣了一下，盯着她看，嘴上的香烟掉了下来。这下，米喜也愣了，怎么这里的人，一个个的，见了她跟见鬼似的。她回头去看老顽童，老顽童今天也不顽皮了，没有说什么俏皮话，只是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走上楼梯。
米喜转回去看李站长。李站长看她半天，终于开口了：“你来干什么？”
米喜呆了：“……来看看你们啊！怎么了？我虽然辞职了，但是……”
“不是这个意思！”唐正礼低头把掉地上的烟头踩灭，缓了一下，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呀？”
“到底怎么了？”米喜都要忍不住了。
李站长说：“唐正礼出事了，你还这么闲！”
米喜头脑里轰的一声炸开，眼前的阳光乱闪，什么也看不清了。“喂！”乱得什么都没了，意识又被唤了回来，她看到了前面的李站长，他扶着米喜的肩：“怎么了？站稳啊！你……不会是还不知道吧？”
米喜看着他一脸茫然。李站长说：“哎……怪我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