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抄了往日常走的一条道——狗洞。
这狗洞原是柳凝偷跑出去玩偷挖的，位置极隐蔽，后来沈清明发现了，便让她打正门光明正大的出去，打那之后柳凝便忘了狗洞的事了，只是如今，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进去走一遭的，穿着女装入府到底容易惹人闲话，反正沈清明知她女扮男装，她干脆也就坦坦荡荡的钻了狗洞了。
刚钻了一半，便响起鼓掌之声，抬眼望去，只见沈清明那斯正坐在一堆古董珠宝中间，那珠光宝气和着灯盏的华光，险些亮瞎柳凝的双眼。
沈清手里头拿着个盏琥珀杯似笑非笑的凝着她：“大舅大门不走，却要钻狗洞，可是想博得本官同情？”
这世间最悲催的大概是最糟糕的样让最不想瞧见的那个人瞧见了，柳凝扫了眼四周，除了单秋与沈清明再无旁人，她干脆也就破罐破摔，打狗洞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脸正经。
“沈府有大门吗？我还当沈府的人都打狗洞出入呢。”
沈清明搁了酒盏，手里头抱了个暖手的碳炉把玩，神情懒散得很：“沈府确实有人喜欢钻狗洞。”这话指的自然是偷着跑出去玩闹的柳凝。
柳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抬眼便见远处一道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糯糯的嗓音直击柳凝的心口。
“爹爹，是娘亲来了吗？”
柳凝刚往前奔了几步便被沈清明死死抱住，他沉声喝道：“单秋，把他带走！”
柳凝抓着沈清明整个人望眼欲穿，低低祈求：“让我见见他，求求你让我见见他，我不会告诉他我是谁，我只想见见他。”
柳凝瞪着那个浅青色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眼神一直不好，太远的东西总瞧不清楚，先前觉得没什么，却不想因着这一点，竟让她连孩的模样亦不曾瞧清楚。
沈清明见人被单秋带走了，这才松了手凝着她的目光讳谟如深：“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若是忘了，大可回去再看看那份和离书。”
“我只远远的见一面，一面就好……”柳凝扯着沈清明的衣袍，满眼希冀。
沈清明凝着亭外那口井，幽幽道：“你可还记得你我和离那日？”
柳凝自是记得的，那天沈清明初初下朝回来，身上的朝服还未来得及脱，一入院便瞧见柳凝拿着根绳要在井边的树上上吊，后来类似的事情也闹过不少，沈清明并不在意，只当她是闲了，由着她闹腾，不曾想后来柳凝竟将刀架在了他母亲的脖上，一副迫不急待自请下堂的模样。
就连她这般闹，沈清明亦不曾动怒，直到他问柳凝，是否因为苏九式，柳凝承认了。
那个背影柳凝至今依然记得，那是一个人从年少轻狂的少年转至成年的过渡，那背脊微弯了些，充满了萧条与无可奈何。
后来那和离书是单秋送来的，书上的内容她依旧记得清楚，踏出沈府便与沈家再无葛，她亦不能与孩相认。她离开的时候，离书不过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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