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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对不起你。”梁熙终于抬眼看了一下他,不意外地撞进他熠熠的眼眸里,心里越发难受。

陈嘉川是个好男人,可惜她和郑薇都没有这个福气。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有什么难处你只管和我说,不是非得听他的。”陈嘉川耐心地替她出主意。

“你不懂,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我和他总归要做个了结。”梁熙又瞄了一眼那本杂志的封面,估计纠缠的时间不会太长,“至于那位岑西小姐……”

“我知道是何培霖有意让我见到她的,他的确了解你,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你的死,只是我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岑西只是像薇薇,可也只是像,她不可能代替薇薇。只是冲着那张八分像的脸,我于心不忍,总想着多少看顾些,薇薇在天上也会高兴。如果他再搞些什么动作,利用我来威胁你,你不用顾虑我。”

梁熙尽量用轻松的不在乎的口吻解释:“你说他了解我,反过来我也了解他,他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你以为他是用你来威胁我?其实是也不是,他只是想截断我所有的后路,让我无计可施只能跟着他走。我一个人陷进去就够了,何必再拉你下水?”

“小熙,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没用的,嘉川,这件事只能由我和他来解决。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过问……除了那一丁点的尊严,我还剩下什么?”梁熙抓了一下拳头,控制着绷紧的情绪,勉强笑言:“辞职信我回公司再打给你,我……我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陈嘉川回应,就匆匆地起身离开。

陈嘉川一直就那么笔挺地坐着,直到茶凉,才慢慢拄着拐杖离开。

梁熙没有马上回公司,她怕面对陈嘉川,何况交接工作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依她现在的状况也并不合适。

索坐车去了梁枫的学校,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班在上体育课,梁枫个子高,平日里也喜欢运动,最拿手的就是打篮球。

昨晚的事虽然惊心动魄,不过何培霖开口说保梁枫平安那就是平安,因为他做事鲜少有错漏,她暂时可以放心。

梁熙在篮球场见到了梁枫,穿着身灰色的运动服,并没有上场,而是坐在场边看同学们打练习赛。

她的心一揪,难道昨晚还是受了伤?

“小枫?”梁熙按捺着心跳喊了一声。

梁枫闻声回过头来,见到姐姐,心里欢喜,马上就站起来,又“哎哟”一声直直坐了回去。

梁熙皱着眉,赶紧上前几步扶稳他:“怎么了?伤到了?疼不疼?在哪里伤的?”

“你噼里啪啦问那么多我怎么回答?”梁枫笑眯眯地挽着姐姐的手,“刚才打球扭到的,不碍事。”

“你总是磕磕碰碰的让人不能安心。”梁熙点了点他的额头,又想起何培霖说的他和那个女同学的事,想再叮嘱几句,正巧比赛中场休息,他的几个同学都往他们这边走来。

有一个她认得的,是梁枫的室友,上次在医院陪他吊点滴的。

其他的人并不认识,年轻的男孩子总是喜欢起哄,也许先前就有风闻,就有打趣的说:“梁枫,这是你新女朋友?怎么不给咱们介绍一下啊,这位可比……”说话的被人肘了一下,“咳咳,比那个谁要漂亮啊。”

见梁熙愣看着自己,梁枫恨不得封了对方的嘴,又气又急:“说什么,这是我姐,亲姐!”说着就搂住梁熙的脖子孩子气地显摆,“怎么着,我姐漂亮吧?”

众人纷纷点头,这下轮到梁熙不好意思了,腼腆地笑了笑:“大家好,你们渴了吧,我去买水。”

后来梁熙还买了一堆东西给梁枫,两人一起去吃他喜欢的馄饨。

他又高兴又得意:“我姐真好,将来谁娶了是他的福气!”

明明再好听不过的话,可梁熙的心却难受,怔怔地想起陈嘉川,他早上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自嘲一下,其实自己真没什么好的。

也该说说正事了,梁熙单刀直入就问:“腿真的是打球崴到的?没有骗我?”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梁枫一边吃馄饨一边嚷着委屈。

梁熙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训:“那可说不定,上次你也说打球伤到了。”

梁枫猛地抬眼,对上她的目光,有些不敢直视,姐知道什么了?

“梁枫,那些人……我们惹不起的。”梁熙叹了一口气。

梁枫不赞同地凝眉:“小竹……就是我同学,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课了!姐,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冷漠了?”

在有些吵杂的馄饨店里,梁熙却听不到别的,耳边反复只是弟弟埋怨自己冷漠的声音。

其实话才出口梁枫就后悔了,他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这么念他姐,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是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姐这一年多来过得多艰难,每次打电话首先就是问平安,比他大不了几年,却像个老人家似的总是念叨着,平安是福,别的都不重要。

她唯一惦记的就是自己和在牢里的父亲。

梁枫急急地握住姐姐的手道歉:“姐,姐,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打我吧!”

梁熙却一动不动,眼神有些涣散,吓得梁枫不知如何是好。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她说:“你以为你昨晚是怎么脱身的,是那些人良心发现?小枫,你姐我或许冷漠,那是因为我不再天真,以为世上会有超人,能随时随地救人于水火,很多时候我们能救的只有自己。我并不是说你帮同学有错,也不和你讨论该不该帮,只问你一句,将来你出了事,爸爸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如果你觉得无所谓,我这个姐也不需要你认了。”梁熙起身离开,抖动的肩膀泄露了她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沉静。

梁枫追了出来,在身后紧紧的抱着他,像迷路的小孩重遇亲人,又心慌又焦急,怎么也不愿撒手:“姐,我错了……不要不理我,也不可以不要我……对不起……”

一声声的哽咽听得梁熙的心揪成一团乱麻。

这个弟弟小时候胆小怕事,父亲觉得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以后要继承家业,最怕就是这样的格,自己是没时间也舍不得打骂,就狠下心送他去念寄宿学校,练练他的独立能力。幸好果真有效果,自此开朗大方了许多,只是天总是难改变的,对于亲人十分依赖。

梁熙没有说话,梁枫急了,转到她面前,才发现她泪流满面,当下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千遍,恨不得拿大刀砍自己两下出气。

不过打断骨头连着筋,梁熙又哪里会舍得不要这个弟弟?

平复了一会儿,大家也冷静下来了。

他们随意坐在路旁的花基下,梁熙打理了一下自己,转过头才发现梁枫正襟危坐,时不时斜眼偷瞄自己,不免好气又好笑,遂瞪了他一眼。

梁枫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说话,怕再惹哭她。

梁熙抿抿唇,这才哑着嗓子说:“我拜托人打听了一下,你那同学是平安的,带走她的是她男朋友。”

这些都是何培霖告诉她的。

“真的?可是……可是……”梁枫有些话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没什么可是,你也见过那些人,你想帮也没法帮的,何况那是人家的男女感情事?”梁熙白了他一眼。

“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哎呦!干嘛打我?”

梁熙继续瞪他:“我怎么知道你就别管了,我还是那句,只要你平安,别人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只管好好念书,你要勤工俭学我不拦你,可是一定不能耽误学习了,明白么?”

梁枫虽然还有疑问,可是嘴上还是识趣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好好说话,干嘛打人呢?小心嫁不出去……”

“是谁说娶了我是福气的?”

“不是我,我没说过……”

两姐弟就这么打打闹闹,落日的余辉撒在他们身上,分外暖人。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梁熙轻轻地走了一圈,她的金主不在。

那一夜她没有睡安稳,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一身冷汗,望了偌大的房间一圈,才发现何培霖是真的没来,忽然又觉得自己好笑,这里又不是他家,他有家族有正经未婚妻,而她,不算什么。

故意晾晾她,让她知道深浅羞耻,他绝对做得出来。

不过他不在她倒也松了口气,因为她害怕和他见面,害怕那种不停地想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的恐惧感。

有了时间,梁熙就去公司交接了工作,她明知道陈嘉川想见她,所以故意避开了他在的时候去的,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再耽误他的心。

同事们虽然觉得突然,但是以为她找到更好的工作,也都祝福她。她还趁着日子去退了公寓,没住几个月,所以东西不算多,收拾收拾,也就一两箱有用的东西。

这样,就算是跟过去彻底的说再见了。

其实说到底,她也算是个决绝的人,只不过方式和何培霖不一样罢了。

这天晚上梁熙还在等下午父亲上庭的消息,就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她原以为是律师打来的,接的很快,没想到……

“你好,梁小姐,我是阿恒。”对方的声音很冷,也很客气。

梁熙怔了一下,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先生请的律师方才来了电话,说案子有了新进展,不用担心。”

“真的?”

阿恒平静地解释:“嗯,不过还有很多细节得等先生回来再详谈,其中的要害关节,我们都没法处理。”

“回来?”梁熙疑惑了一下,“他去哪里了?”

“去瑞士谈生意。”

梁熙淡淡地应了一声,怪不得几天都没有消息。

“先生帮你订了明天早上的飞机,请你准备一下。”

准备一下……梁熙喉咙像哽了一块石头,偏偏发作不得。

“我知道了。”

梁熙,人要本分,你现在只是个情人,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还想怎么样?

27柔情

尽管北京和苏黎世有着七小时的时差,可梁熙到那儿的时候也是晚上八点了,这里的气温和北京差不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梁熙显得相当疲惫,好在一出闸就见到了来接机的人。那是一个叫tracy的华裔女孩子,已在瑞士生活了十年,现在在何培霖这次的合作公司当翻译。

一路上两人谈得很愉快,听见梁熙说起老家,tracy又惊又喜,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怪不得我们这么投缘,原来还是半个老乡,我老家是扬州的,以后回去一定要找你玩。”

梁熙含笑着点头说:“可以呀,随时欢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那个……请问何……何培霖在哪儿?”

“这个点数……何先生估计还在和我们老板品酒谈生意,就刚刚他还打电话来问我接到你没有?真是温柔体贴。”tracy又细看了梁熙一眼,瞅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这才笑得眉眼弯弯地打趣:“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何先生啊,在我们公司很受欢迎,他不但年轻,而且有风度有能力,所以一听说他有个漂亮的未婚妻时好多人都失望了呢。”

本来是客气奉承的好话,却让梁熙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僵住,他是有未婚妻,却不是她。

梁熙怕被tracy看出端倪,很快收敛了情绪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虽然她没有去过苏黎世,不过就她看出车窗外的风景,应该也不是去市区酒店。

tracy以为梁熙是不喜欢听到这种花边消息,便也识趣地顺着她的话解释说:“巴登,何先生会晚一点过去,不是很远的地方,一会儿就到了。”

巴登,梁熙在飞机上看瑞士旅游指南的时候就见到过这个名字,从两千年前的罗马时代开始就已闻名的温泉之乡。她经历了枯燥的长途飞行,这时想象一下等会儿就能泡在温泉舒缓舒缓筋骨,刚才的不愉快也能暂时忘记。

果真像tracy说的,巴登离苏黎世很近,她在路上向她介绍着瑞士的旅游胜地,转眼间巴登就到了。下榻的宾馆是早就安排好的,checkin的时候tracy离开了一小会儿,只不过回来后脸色不太好,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梁熙的心倏地沉了下来。

tracy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刚才同事告诉我,何先生的车在路上出了点小意外。”

闻言,梁熙脑子嗡嗡地响,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无意识地松开,箱子歪倒在地上。

她的表情怔怔的,声音是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颤抖:“他……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别太担心,我同事说只是虚惊一场,应该没什么事的。”tracy打起神来,抱了抱她安慰着。

可叫梁熙怎么能不担心?只要没看到人平安回来,始终难以释怀。她很想让tracy再问清楚何培霖的情况,偏偏开不了口,一边七上八下地提心吊胆着,一边又拒绝去做关心他的举动。

梁熙觉得自己真是个又做作又矫情的女人。

tracy怕梁熙胡思乱想,一直在房间里陪着她等消息,中途又打了电话去问,还是那句,没什么大碍。她劝着梁熙先去泡一下温泉,搞不好他们要明天再到巴登或者是她们回苏黎世,梁熙都只是摇摇头,已经在窗前站了两三小时的身影却动也不动。tracy只叹道,这对未婚夫妻感情一定很好。

快十二点的时候,她们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何培霖,除了脸上露出明显的倦意外,他的确没有受伤,梁熙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tracy识相地离开,把相处的空间留给他们俩。

何培霖没说话,似乎是在等梁熙先开口。

刚才电光火石的那一霎那,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到了她。如果自己真的出了意外,她会不会伤心?她泪腺浅,估计会哭成泪人。可转念一想,他也没忘记,来这里的前一晚,她在他身下,声声喊的都是恨,只恨不得他立刻死了才好,怎么会为他难过?

他和坐在后座的生意伙伴都没事,只是开车的员工受了轻伤,算不幸中的大幸。那个人醒来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妻子,可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句:我爱你。

瑞士毗邻意大利,这里的人浪漫因子只多不少,可一千句一万句的情话都抵不上这简单的三个字来得动人。只是记忆里他好像从来都没对梁熙说过,就算在他们如胶似漆的那段日子也不曾。如果他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会想对她说什么?何培霖拒绝自己再想下去,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终于还是他先问:“怎么?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么?”

梁熙唇角动了动,敛眸说:“你没事就好,我累了,先去洗澡。”她迈开步子,才发现刚才固定一个姿势站得太久,腿脚都麻木了,却还是坚持从他身边走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何培霖握住她的手臂,她微抬眉眼看了他一会儿,他抿紧唇,轻轻松了手。

梁熙洗好躺在床的一侧,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多久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很快的床铺另一边凹了下去,她知道何培霖躺下了。

何培霖动了动,拉开被子,用了点力气把她抱进怀里,让她的背贴着他温暖的膛。梁熙畏寒,所以喜暖,可理智战胜了情感,也不允许自己放纵,低声说:“我今天累了。”

他固执地把她锁在跟前,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呼在她的耳边,她想躲开这份亲昵都不行。

他拢了一下被子把两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拍拍她说了句:“别乱动,乖乖睡觉!”

梁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周围很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何培霖却清醒着,他抿唇定定地看着乖巧窝在自己怀里的梁熙,嘴巴有些嘟起来,像个小孩子,就这个睡容,让他想起了以前很多事,有她的,有他的,还有他们的。

他还在出神,她却忽然嘤咛一声,兀自翻了身,伸手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又沉沉睡去,此时他们再贴近不过了,一呼吸就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柔软的味道。他索也抱得她更紧了些,把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宠溺的摩挲着。也许就是这份安宁,让他这些时日狂躁的心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睡了一个好觉,梁熙觉得神清气爽,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她却觉得松了口气,不必面对他们之间那样沉默的压抑。

洗漱以后,tracy也来敲门了,她带梁熙去吃了当地的早餐,一边吃一边听见她说:“何先生回苏黎世开会了,谁叫我们老板是工作狂呢,不过没关系,待会儿我就带你在这里转转,巴登还挺漂亮的。”

梁熙心不在焉地听着,轻轻“哦”了一声,似乎不太关心何培霖的去向,她一直到现在都想不通,他好好的出差,为什么要带她来呢?

tracy没察觉出什么不妥,和梁熙沿着利马特河畔一路散步过去,风景恬静怡人。

梁熙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她只知道,瑞士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幅画,处处是风景,随手拍的照片都能当明信片了。

在旧城区逛了逛,淘了些小东西,她们又去做了温泉美容。

那边,何培霖谈了一天的生意,疲惫的揉揉眉心,忽然想知道梁熙正在做什么,不过她没有当地的号码,他没忍住,就打给了tracy。

tracy闻弦音而知雅意,笑得暧昧:“何先生,我今天陪梁小姐逛了一下市区,她刚做完spA,正在更衣室呢,我把手机给她吧。”

何培霖立即说道:“不用,麻烦你告诉她,我这边谈得差不多了,等下就回来。”顿了顿,又嘱咐她,“算了,不用跟她说我打过电话来,你们好好玩。”

然后迅速盖了电话,tracy还云里雾里的。

反应过来后她又笑了笑,她完全可以理解何培霖的反复。在爱情里很多男人明明心里在乎得要死,却因为好面子而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这样就算蒙骗了世人,却骗不了自己。

她想了想,自作主张地将刚才用手机给梁熙拍的一张照片发给了何培霖。

何培霖很快就收到了简讯。

他点开后,对着屏幕愣了很久。

照片上,是梁熙在遮蓬桥边上的侧影,头发随风微扬,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

他的指尖在她明媚的笑脸上摩挲了很久,反复地回想他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是什么时候,却发现记忆断了档,好像他和她的快乐,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似的遥远。

不知怎的,他忽然记起了她喜欢的那部电影里一句对白——thiskindofcertaintyesonceinalifetime.

是的吧,这世上就只有她可以,无论生死,不管爱恨,他只要她在身边而已。

28蜜意

晚上,tracy端了杯热牛走进梁熙的房间。

可能因为开了暖气,也可能是刚沐浴完的关系,梁熙的脸红扑扑的,一边拿着吹风机在吹滴着水的长发,一边还笑眯眯地跟她说:“这么晚找我有事?”

tracy一脸为难,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把牛搁在茶几上,笑得有些勉强:“也没什么事,怕你倒时差睡不着,叫了杯牛。”

梁熙是学设计的,观察是第一课,tracy的表情很明显是有话要说,可她也不好问,只关了吹风机,汲着拖鞋走到tracy身边坐下。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

梁熙捧起牛杯抿了一口,在唇上抹了一圈俏皮的白色,味道应该还不错,她一股脑就喝完了,晃着空了的杯子笑笑说:“谢谢你今天陪了我一整天,我真的很开心。”

tracy侧眼望着梁熙秀气的脸庞,不禁想起白天她站在湖畔微笑的样子,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她掩去复杂的心情,慢慢地说:“刚才何先生打电话来和我说他今晚赶不回来了,让你早点休息,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不过这却让梁熙松了口气,以为tracy这般犹犹豫豫是怕自己因为何培霖不在而不高兴,别人哪里知道她和何培霖之间的关系?倒是应了那句老话,相见不如不见。

梁熙摇摇头,故作轻松地婉拒:“我睡姿不太好,怕吓到人了,还是自己睡吧,没关系的。”

“那行,我就住在隔壁,号码你也知道,有事打给我。”tracy又嘱咐道。

等出了门口,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刚刚撒了谎,何先生并没有打给她,来电话的是他在苏黎世的助理,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句说今晚不来,她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明明何先生亲自打来说马上回的。

而助理的答案让她觉得意外——何先生的未婚妻来了。

在梁小姐来之前,何先生就托她老板找个合适的人陪她,最后这任务落在自己身上。何先生很有耐心地安排梁小姐的行程,告诉她关于她的喜好,就连今天这么忙的时候都不忘打电话问一下梁小姐的情况,亲昵可见一斑。

她原以为梁小姐就是何先生的未婚妻,因为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三者。

那位助理是她大学的师兄,也是个华裔,临末关照了她一句,做好自己的事就ok,老板的八卦知道也当不知道,再说了,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了。

所以她最后选择了沉默,毕竟这样的事,的确轮不到她来置喙。

只是不知,梁小姐知道后会怎样?

tracy第二天并没见到梁熙。

那是因为梁熙天还没亮就被何培霖闹醒了,他的手掌不似以往的温热,还带着冬天的冷寒窜进了她的鼻尖。梁熙被冻得睁眼,一下子就被吸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眸光里。

他就安静坐在床沿定定地凝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她觉得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

良久,他看了看手表,才低声说:“既然醒了就起来,还能赶上早班火车。”

梁熙愣了一下,随即戒备地仰头看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原以为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了解这个男人,可是有时候会发现,越了解他,越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来工作的,为什么要带她来?有什么目的?她早已不是无知少女,他们也再不是谈情说爱的关系了。

听闻她的话,何培霖本已收回来的手又猝不及防地探到她的脖子,似温柔似魅惑的沿着颈动脉往上摩挲,在她来不及说话时倏地攫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看到她吃痛的表情后,他又重新笑开,在她唇边吻了吻,话里带着戏谑:“怎么?怕我卖了你?你值几个钱?”

梁熙恼羞成怒,用力地推开他,从床的另一边翻身下地,赤着脚跑进了浴室。

她看不得他那种嘲讽的眼神,会把他们的过去都踏到尘埃里。

何培霖和梁熙抵达卢塞恩时太阳刚刚在连绵的群山里升起,清晨的小城静谧而柔美。

刚走出火车站,梁熙便被这座守着阿尔卑斯山要道的古城的魅力吸了魂,甚至连何培霖牵了她的手都不在意,只怕错过了眼前的美景。缀满天竺葵的廊桥,历史悠远的八角水塔,悠游自在的天鹅……

穿过湖桥便是沿坡道而建的卢塞恩古城,这里没有北京喧哗的尘嚣,漫步在四通八达的窄巷里,欣赏着古老的建筑,仿佛走进了中古世纪的欧洲。

两人一路上并没有说话,交握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过,这样如诗的景致似乎有一种力量,可以把人的负担都卸去,不想去深究过去,不愿去在意现在,更不必去思考将来。

老城并不大,悠悠穿梭在林立的品店、钟表店,再抬头,发现竟到了气势磅礴的古城墙。

梁熙这才挣开了何培霖的手,跑上前去,她想着如果能登上城楼,那看到的风景肯定更美,可惜她很快便失望了,这里并没有开放参观。

她有些丧气,嘟哝了一句:“怎么这样啊……”

何培霖慢吞吞地走上来,见她鼓着腮帮子像孩子一样,不由一笑:“冬季是维护期,不对游客开放的。”

梁熙抬眼看了看他,不发一言地往南面走去。

何培霖的笑容一僵,薄唇抿得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出神,有那么一刻很想放手抛却这个女人,终究动作比心诚实,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梁熙想去瞻仰那块被马克吐温先生誉为“世界上最悲惨,最打动人心灵的岩石”的石狮纪念碑,似乎只是站在那里,她就可以走进那段悲壮的历史,就可以得到坚强和勇敢的洗礼,就可以让自己……面对何培霖时不再怯懦。

他们在湖边的露天餐厅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坐火车离开了卢塞恩。

梁熙坐在窗口的位置,火车刚开的时候,梁熙的目光一直流连在窗外。

何培霖见她依依不舍的样子,想也没想就说:“下次有机会再来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便怔了怔,下次?谁知道这样的他们还有没有下次?

那天在飞机上无意中看到瑞士的宣传册,介绍卢塞恩是这么说:卢塞恩是瑞士最浪漫的地方,如果你有心爱的人,那就带她来这里看一看,你不会后悔。

图文并茂,像画一样的风景。

那一刻他想到的只有梁熙,然后就让阿恒送她过来了。

不为什么,带她来看一看,也好。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梁熙,发现她还维持着原样,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他暗暗松了口气,刻意把力放回手里的杂志,自然也没见到梁熙藏在桌子下的手已捏得死紧。

梁熙原以为何培霖会赶回苏黎世,却没想到他会带她到离卢塞恩很近的,小镇英格堡。她会认识这里,全赖那座瑞士中部的最高峰铁力士山,全球有名的滑雪胜地。

何培霖有一笔生意要在这里谈,他们到宾馆时,tracy的老板tom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tom五十岁上下,身旁伴着一位金发美女,看到何培霖时笑得乐呵呵地打招呼,又上下打量了梁熙几眼,眸里闪过惊艳,用略显生硬的英语笑问:“这位就是你honey吧?很漂亮,很漂亮啊。”

听到honey这个词,梁熙僵了僵。

因为他介绍自己女伴时也用honey,可听tracy说过,这位老板的太太是中国人,所以公司也请了好几个中国的留学生。

何培霖没有察觉到梁熙的难堪,简单做了介绍后就改用德语和tom聊起天来,他们还有另一位合作伙伴没到。

梁熙和那位金发女郎被晾在一边,因为之前并不认识,梁熙也不是那种自来熟,和她不咸不淡地用英语交谈了几句,就坐在暖烘烘的壁炉前各自沉默。她看着窗外的雪山自嘲,果真是人以类聚,这不,俩第三者凑一块儿了,真是讽刺。

中间tom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后来听何培霖说,那个人临时有事,最快也要明天再来。

很大牌的感觉,听说是一个掌握了几项核心技术公司的老总,正是何培霖他们需要的,那的确有这个资本。

因为时间还早,tom提议去滑雪,梁熙有些心动,可是何培霖拒绝了,理由是她不会滑雪,不可能让她去。

梁熙想反讽他凭什么不准,却被他捏得手腕生疼,似乎只要她反抗了,他就能让她连动都不敢动。

“这里有世界第一部360°旋转式缆车,可是看阿尔卑斯山的全景,要不要?”听起来是问句,可他却拿起搁在壁炉旁的围巾帮她戴好,不由分说地出了门。

缆车旅程比梁熙想象中的刺激多了,一共分三段。海拔一千多米就可以看到底下美丽的高山湖,成片成片的野山花娇俏可人,再往高处的第二段是岩石,第三段就是旋转缆车,可以俯瞰阿尔卑斯的全景。

梁熙庆幸自己没有恐高症,贪婪地领略着这不同于她以往看过的雪山美景。

就在这时,缆车咯噔一下,意外地停了下来。

梁熙一愣,等听到其他乘客的起伏的尖叫声,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红润的脸色逐渐青白起来。

人群开始恐慌,梁熙也跟着害怕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呼吸也一长一短,下意识想回过头找何培霖。

何培霖却比她更快一步地搂紧了她的腰,把她的手紧紧包在自己手心里,低沉有力地安抚:“别慌,来,跟我一起做深呼吸,我在这儿呢……”

整节缆车车厢喧闹的声音里,她就听见他的声音。

看着他沉着地安慰自己,我在这儿。

仿佛天塌下来都不需惧怕。

因为有他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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