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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培霖也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动不动的,静静坐在那里,看着梁熙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他觉得自己的心律开始失衡,还有些紧张。

梁熙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跟前,站定,然后踮起脚尖,攀着他的肩膀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起哄的欢呼声鼓掌声不断。

可只要何培霖知道,那个吻,不带任何感情,比冰块还冷。

他除了失望,心里还涌上了悲凉,又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梁熙却没管他的心思,转身摆摆手:“完成任务咯!我喝得有些多,要先回去了,你们玩得高兴。”说着也不理大家的挽留,径自往门外走去。

刚靠着墙走到一楼,就有人在她身边扶着。

那种清洌的带着烟草的味道,和酒味混在一起,能把人的意志都搅没了。

何培霖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好。”梁熙也觉得自己没必要矫情。

一路开着车窗,晚风清扬。

她也清醒了不少,两人也开始有了话题。

是这一年来他们第二次见面说话。

何培霖斟酌着问:“我听大嫂说你不打算考研了?”

梁熙看着窗外,淡淡地应声:“是啊,不考了。”小枫还在上学,父亲再过一年就要出狱,她继续工作只好不坏,也能积累经验,往后有必要再考也是可以的。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何培霖看着前方的马路,心思还在她身上,他可不会认为她舍得放弃设计只在校务处当文职。

梁熙也没回避他,坦然说:“我最近在投简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还是想做本专业的。”

“那样很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梁熙按捺住心绪,镇定地说:“我会的,谢谢。”

“不客气。”

他以前还说过她,还工作什么?有我养你呢,或者直接就给她安排个轻松的工作。

她就说他霸道,一言不合会跟他闹,直到找到两个人都满意的结果。那时自己也没想到,能吵吵闹闹过一辈子也是幸福的。

快到宿舍的时候他又问:“有没有去探过大嫂?”

傅希媛怀孕了,不过因为过了三十岁才怀第一胎,肚子又比一般人大,被大哥勒令留在医院保胎待产。

梁熙摇了摇头:“我怕吵到她和宝宝。”

“不会,她巴不得有人陪她说说话,一直说很无聊,听医生说孕妇得保持好心情生产才顺利。”

梁熙觉得有些意外,以前他是不会关心这些的,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想到了那个无缘的孩子,又是一阵沉默。

想了想梁熙才说:“这段时间学习活动多,我过些天就去陪陪她。”

40相处

没多久梁熙就陆续接到几家设计公司的offer,条件都还不错,她一时决定不下,便想借着去探望傅希媛的机会请教她。

她到医院的时候是一个周五的上午,医院依旧人多,不过傅希媛住的是单间,整层楼都比较安静,就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太好闻。

梁熙没想到碰巧何培沂也在,他是傅希媛的先生,他们曾经打过几次照面,她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刻,因为他和何培霖长得不是很像,总是严肃地抿着唇,五官很立体,属于另一种刚毅的英俊。

以前曾听何培霖说过,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何培沂的母亲是少数民族的医生,是他父亲下放时认识的,在地方结了婚,后来因为生他而难产过世。所以这两兄弟的格也不一样,哥哥内敛,弟弟张扬。

这时何培沂正在哄傅希媛吃东西,梁熙不好意思进去打扰,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今天他穿了深蓝色的毛衣和柔软的黑皮裤,倒是显得年轻俊逸了许多,而且耐心极好。

只听何培沂小心耐心地哄着:“你多少喝几口,这汤是妈一早起来亲自熬的。”

可傅希媛一闻到那油腻的味道就受不了,别开脸说:“我真喝不下,太腻了,要不你帮我吃了吧。”长辈的心意也不能浪费不是。

何培沂轻轻一笑,带着鲜有的宠溺语气说:“是你怀着孩子呢,我可不敢跟儿子抢食,要不先吃碗粥?”

“不吃不吃……”傅希媛来了脾气,皱着眉一脸不乐意,抬眸瞥见门外的梁熙,像看到了救星,连忙说,“小熙?怎么不进来啊?”又朝何培沂抱怨,“你看你,都让人看笑话了。”

何培沂跟着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抿着唇对梁熙点了点头:“你好。”

梁熙努力挥去破坏温馨的罪恶感,笑着走进来,把水果篮放在桌上,才不好意思地说:“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傅希媛一只手抚着圆圆的肚子,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笑眯眯说着:“不打扰不打扰,我正愁没人陪我说说话呢。”说完又睨了何培沂一眼。

闻歌弦而知雅意。

何培沂很快站了起来,捏了捏傅希媛的手心才温柔地说:“你们慢慢聊,我晚些再过来。”

等何培沂离开后,梁熙瞬间自在了很多。

她笑看着傅希媛:“您看起来气色很不错,真好。”

傅希媛格比较爽朗大方,也不拘泥什么师生辈分,咧嘴笑着招呼她:“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气色不好才怪,现在都不敢照镜子,每次见了就只能想起‘滚圆滚圆’这么个形容词。”

梁熙最后一点拘谨也没了,扑哧地笑出声来:“谁敢说准妈妈不漂亮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还有一个多月呢,这小家伙没少折腾我,总算是盼到了。你呢,最近怎么样?也不多来陪陪我,很忙吗?”傅希媛问,她这几个月请了长假,已经很少回学校了。

梁熙摇摇头:“我想换工作。”

“真不考虑读研?”傅希媛看着她,见她点了头,才问,“之前听嘉川提起,他一直想你重新回嘉业帮他的忙,你不妨考虑一下。”

“我知道,可是我想自己试一下,试一下自己一个人能做出什么成绩。”她接着说了几个录取公司的情况。

傅希媛叹了口气,也明白她的倔强,便开口说:“东林是老公司,也是守旧派,不过作风稳健严谨;而德辉好像是这几年才做大的,上升势头比较足,听说还准备搞上市了……你可以从这些方面考虑。不过我猜你自己心里也有底了。”

“东林!”

“东林。”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家公司的名字。

梁熙微微笑了笑:“我不擅长拼搏。”

“嗳,千万别妄自菲薄,你只是求稳而已。”傅希媛顿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她,“最近有没有见过霖子?”

她的目光落在梁熙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不过梁熙掩饰地很好,平静地说:“击剑社聚会上见过,大家……都很好。”

傅希媛却一针见血地打破她的平静:“他好?不过是想让你觉得他很好。”

“傅老师……”

这个话题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一样不受欢迎。

蓦地,傅希媛“呀”了一声。

弄得梁熙紧张地站了起来,问她:“怎么了?”

傅希媛深呼吸几口气,才恬静地抿唇笑着:“小家伙睡醒了,踢了我一脚,你要不要一?”

“可以么?”梁熙觉得新奇,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放在她的肚子上。

然后没过多久她的手心真的能感受到那种属于新生的力量,她想啊,这一定是一个健康活泼可爱的小宝宝。

只是她唇边的笑容很快就淡了下去,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她怕会影响到傅希媛的好心情,又陪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在电梯口,梁熙正好和何培霖的母亲碰上了。

很久以前,何培霖曾带着她和他的父母见过一面。

何母显然还记得梁熙,表情有些意外。

梁熙匆忙打招呼:“阿姨好。”

何母客气地点点头:“来探望希媛?”

梁熙乖巧地应了一声。

“有心了,要不要让司机送送你?”

“不客气,我自己走就成,不耽误您了。”

无论对方如何和蔼,梁熙依然显得有些拘谨,毕竟她和何培霖过去的关系摆在那里。

何母也没有勉强她,到病房时见到媳妇儿,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那梁小姐也是个好女孩,就是不太适合霖子,偏偏梓茵又……”

在何母心里,许梓茵才是她心目中合格的媳妇人选。

梁熙在某些方面太过单纯,而某些方面又过于复杂了,况且何培宁离婚和她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傅希媛点头笑了笑,并没有附议,只是心里会忍不住腹诽,许梓茵再合适也是别人的妻子,梁熙再不合适也是她儿子的心头好,没得比较的,好在何家父母虽然古板严厉,规矩也多,却不像自己父母一样会过分手儿女的婚事。

果然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梁熙在过年前到了新公司上班,这个冬天比较反常,一时晴空万里一时又寒风呼啸,梁熙得顶着大寒天去挤地铁跑项目,很忙碌很充实,好像一切回到了大四毕业那年。不过因为是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觉得辛苦,可是也很满足的。

有些遗憾的是梁枫的甄选没有过,而梁旭东坐牢占了主因,他还有半年多才出狱。

傅希媛的宝宝也是在这个冬天降生的,是个八斤八两的大胖小子,满月的时候她正在出差,回来后又一直在忙,等她去看孩子的时候,都已经会翻身了。

梁熙一见到宝宝圆嘟嘟的脸,心都酥了,也不认生,你逗他他就很给面子地咧开嘴笑,小胳膊小腿活泼地挥啊蹬啊,五官看着像何培沂,格倒是像傅希媛。

傅希媛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一边和梁熙说这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孩子,宝贝得紧:“你是不知道,这小家伙可抢手了,是他爷爷眼珠子,他们在家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梁熙呵呵地笑:“要是我我也抢,小谦谦多可爱啊……”

孩子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奕字辈,用了谦和的谦。

没一会儿保姆阿姨进来喂孩子。

傅希媛是破腹产的,水不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们就到了婴儿房外的小客厅聊天。

梁熙这才注意到沙发背景墙上挂着一幅放大的风景照,一时入了神:“这是……多佛白崖?”

在湛蓝的英吉利海峡边上,白崖,灯塔,落日。

黄昏下,在五百三十英尺的长空眺望海峡,那一刻美到极致,能瞬间夺了人的呼吸。

这是经历了千年万年才塑造出的一幅如画美景。

傅希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说:“是啊,霖子在英国留学时拍的,很漂亮对不对?他说当他站在那里的一刻,感觉真如别人说的,是到了世界尽头的感觉。”

梁熙喃喃地重复着:“世界的……尽头?”

傅希媛见梁熙情绪有了起伏,就多说了几句:“小熙,霖子以前是做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可是他在改,而且,他一直爱着你。”

“我知道。”梁熙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傅希媛说的话她这一年多来听到不止一次,就连她都对自己说,原谅吧,然后重新在一起。不过就像安慰别人的话永远安慰不了自己一样,重新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个词叫进退两难,她忘不了他,可是又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他。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何培霖左右手拿着大包小包,轻快地说着:“大嫂,谦谦睡了么?我给他买了……”他没想到会看到梁熙,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买了好多玩具。”

“阿姨在里头喂他喝。”傅希媛分担了他手里的东西,掀开袋口瞅了几眼,“他的玩具都堆成山了,才多大点儿啊,一个个都这样,不把他宠坏才怪。”

何培霖笑:“最宠他的还不是您。”说话间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梁熙。

梁熙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怕被他看穿了心事,借口说:“我进去看一下谦谦,应该吃好了。”

何培霖还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傅希媛没好气地踢了他一下:“你倒是跟着去啊,傻愣着干什么?”

何培霖敛眸,随手把东西放到一边,淡淡说道:“我是怕她不自在。”

“对着你她什么时候自在过?你要么就放弃,要么就使劲追,别跟半吊子似的进也不是退也不得,这都什么年代了?那种默默对你好不需要你知道的桥段已经烂俗了,可别等小谦长大了你还打着光棍,看你丢不丢人?”

傅希媛说的话虽然刻薄一些,却是为了他们着想。

早就听说有人给小熙介绍相亲,而她也没有拒绝,好在最后都没有成功。因为她都有种感觉,如果小熙和别人结婚了,那霖子这辈子只怕终身不娶。

何培霖果真听话地跟着进了小谦谦的房间,阿姨已经喂完,梁熙正在逗他笑。

阿姨说何培沂来电话,傅希媛就到了楼下,让他们先照顾着宝宝。

小孩子什么都喜欢抓手里,胖嫩的手指握着梁熙的小指头不放,咧开嘴咯咯地笑,梁熙也跟着他扬起笑意。

何培霖的心一下子软了,他甚至自私地想,如果这一刻可以永恒该有多好,如果小谦谦是他们的孩子该有多好,他愿意为了他们的笑容,倾尽所有。

不要说梁熙迈不开那个坎原谅他,他也一直没有原谅自己,从他怀疑开始,就注定要失去了。

他不自觉地走到他们跟前,就静静地站着。

听梁熙不厌其烦地和咿咿呀呀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的小家伙交流,她说话声音很轻,动作也温柔,被孩子抓乱的头发也显得别有味道。

他忍不住伸手替她理了一下。

梁熙吃惊地怔了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别开脸避开他的手。何培霖看着空空的手心,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这时孩子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梁熙一时反应不过来,很措手不及的样子。

都说孩子脸,六月天,说变就变。

反而是何培霖不急不慢地掀开宝宝裤子,淡定地说:“这小胖墩拉臭臭了。”

“哦,那我去叫阿姨来。”梁熙连忙站起来,却被他拉住。

“不用,我来换就好。”何培霖见她一脸惊讶,又重新笑开来,带着丝丝的得意,“怎么?不信?”

梁熙还真不信,因为她没办法想像何培霖当宝宝保姆的样子。

何培霖也不理会她诧异的目光,从放婴儿用品的地方拿新的尿不湿,然后开始熟练地解开孩子的裤头。

不过谁也没想到他这个小侄儿很给他面子,当面撒了童子尿在他的衬衣上。

何培霖一阵愕然,瞪着他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梁熙终于忍不住哈哈地大笑出声,着孩子嫩嫩的小脸蛋:“welldone。”

“你们两个……”何培霖也跟着笑了。

麻利地替孩子换好了尿不湿,穿好裤子,小家伙又笑逐颜开。

梁熙想起傅希媛说的,他的确改变了很多。

深处的记忆让梁熙产生了移情效应,她几乎陪了孩子一整个下午。

之前她忙着项目也没怎么好好休息,最后趴在小床边睡着了。

刚在书房忙完的何培霖重新回来。

就见到一大一小都睡得正酣。

因为孩子调皮,她索把长发都盘起来,露出美好的脖颈,头搭在手背上,眉头紧皱,可能是姿势并不舒服。他想要叫醒她,末了又改变主意,觉得能这样多看她一会儿也是好的。

等阿姨来把孩子抱走,他想了想,也把她抱到自己的房间里,小心替她盖好被子。

许是熟悉的气息可以让人放松,梁熙把脸都埋在被子里蹭了几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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