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联赛正式开始了。
多亏三年级学姐的带领,球队一路晋级,今天这场比赛於第四节後半更是来到二十分的分差,剩下约莫三分钟的时间,教练把其中一个前锋换下场,打算在最後执行双控卫战术,将球权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上,拖时间的同时也让受伤机率降到最低。
「剩下不到三分钟,好好保护球,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就回传给小佳。」我脱下外衣,点了点头,又听见教练在我耳边说,「有机会就进攻,不要管现在的分差,趁这个机会在正式比赛中找手感练胆量,听见了吗?」
我明白地颔首,双手抖个不停。
「好,去吧!」
我跑上场,和被换下来休息的学姊击掌,她拍拍我的背,道,「瑄桦,现在领先很多,不要害怕,放手打吧。」
比赛重新开始的哨声吹响,那一瞬间,体内深处某个开关彷佛也应声开启,恐惧顿时一拥而上,双腿像是扎了根似动弹不得,场边尖锐的加油声在我耳内形成一道道低沉的呢喃,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让最简单的呼吸都像隔了层厚实的阻碍。
那短暂的三分钟成了我生命中最漫长的煎熬,如溺水般做垂死挣扎。
那场比赛,我总共失误七次,投了四记三分球,一球都没进。
比赛赢了,可我怎麽也开心不起来,甚至兴起「就这样输了该有多好」的可怕念头。我开始抗拒学姊带来的每一场胜利,看着她们在场上相拥的画面,内心竟是平静无波。我知道那里不属於我。
胜利,并不需要不想赢得比赛的加油声。
曾经发誓要有所作为的信誓旦旦在这一刻全反弹回来,震得我七零八落,慌得只想赶紧逃离现场,远离那些刺目的笑容。
然而老天爷却不给我这个的机会。
三十二强的比赛进行到第三节,比赛哨音刚起没多久,球场便兴起一阵倒抽气和惊呼的尖锐声响。那几乎是瞬间的事,毫无徵兆,让人措手不及。
看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小佳,我傻站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医护人员和副教练马上冲到场上查看她的伤势,而当副教练朝场下的教练摇头时,我腿一软,内心轰然巨响。
「瑄桦,」教练的声音宛若隔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海,那般模糊而充满阻碍,「该妳上场了。」
不,我不行的。
「场上还有学姊,不要害怕,放手打吧。」
教练一掌拍向我背上的号码,那个我自认遭遇与自己极像的StephenCurry,那个我一心崇拜并努力追赶,却怎麽也背负不起的三十号……
那场比赛,尽管失误次数缩减至五次,可我却连站上三分线的勇气都没有。
凌晨一点,我躺在床上,思绪异常清晰,脑海跳针般拨放着下午的不甘,明明是个控球後卫却连一秒都不敢持有球权,想起当时快被比赛高张紧绷氛围吞噬的自己,在急速奔驰的紧张下甚至衍生一种渺小的感觉,我讨厌这样,讨厌自己在实力和身高面前竟显得如此无措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