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飞虎，”胡婉婷开口了，“小毛的觉悟，比你高多了。”
“他什么比我高多了？”丁飞虎嚷嚷道：“他把黄鱼交给我，是缴公，那么……我把黄公交给你，也是缴公，我跟他一样。”
“你……”胡婉婷被他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了。
丁飞虎象是抓住理了，继续说道：“这事儿，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们缴获了金条，交给你了，算是上缴组织，这不犯错误吧？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我是个战士，缴获归公的道理，是一定遵守的，好了，我走了。”
他说完了，转身就走。
“你站住，”胡婉婷气得不行，铁青着脸，过去伸手拉他。
丁飞虎身子往前一窜，挣脱了胡婉婷的手，一掀门帘，跑出门去。
……
屋外，冷气嗖嗖。
年关将近，正是北方天气最寒的时候，常言说“腊七腊八，冻死俩仨”，指的就是这种腊月里的刺骨严寒。
但是丁飞虎冲出屋来，却是觉得浑身燥热，往外冒火。他低垂着脑袋，大踏步走下一道斜坡，走向村外。
冬天里，一棵棵高大的核桃树，落光了枝叶，在寒风中摇摆着光秃秃的枝条，挂着了丁飞虎的棉袄，他气恼地一把推开。
身后传来脚步声。
扭头一看，却是小毛追上来，他象一头灵活的山羊，跳过沟坎，嘴里叫道：“队长，等一等——”
丁飞虎站住脚，拧着眉毛问道：“有事吗？”
“你去干吗？队长，去写检讨吗？”
“写个屁检讨，”丁飞虎气哼哼地说：“我不会写。”
“怎么不会？”小毛认真地瞪着眼睛，“咱们在平西学的文化课，你都白上啦？写个检讨又不是多难的文章……我帮着你写。”
“你……拉倒吧，就你认得那俩字儿，会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
“那我找王大鬼他们帮忙。”
“你别乱出馊主意，”丁飞虎发现自己被小毛给带歪了，赶紧摊着手说道：“这事根本就……指导员乱扣帽子，她这叫军阀作风……”
“你算了吧，”小毛打断了他，“你别猪八戒上阵，倒打一钯了，这事儿啊，咱们确实是违反了群众纪律，队长，你没理瞎犟犟，难道还是人家指导员错了……”
“你……”这回是丁飞虎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我心里明镜儿似的，队长，你就是衣柜不安拉手——抠门儿，舍不得那三条黄鱼罢了……”
“唉，小毛啊，你说说，眼下咱们什么都缺，三条黄鱼能让咱们全队换换装备，你算算，这哪头儿合适啊……”
小毛眨了眨眼，瞅着丁飞虎。
丁飞虎看着他的眼神，忽然脸上一阵发烧。
也许是外面的冷风一吹，他觉出冷来，打了一个寒颤。
小毛忽然咧嘴一笑，“嘿嘿……”
“你笑什么？”
“队长，你心里那点猫腻，我还不明白？你抠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白了，就是想把金条给匿下，是不是？群众纪律的事儿，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在指导员这儿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