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帝他常对史官说:“直书时事,无隐国恶。人君作威作福,史官又不写,将何以有所畏惧。”他还一直倡导和鼓励大家直言进谏,强调“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对敢于批评进谏的官吏礼遇有加。比如大臣李冏性情刚烈,敢于敢直言,经常当面冲撞孝文帝,但孝文帝不但不怪罪,反而对李冏优待有加。
“诸位不觉得孝文帝和李冏之间的君臣关系,跟当今天子和魏徵之间的君臣关系不是异曲同工、如出一辙吗?”郭孝慎继续说道。
“这位小兄弟说的有道理,听闻魏徵这个倔老头也跟李冏一样,老喜欢犯颜直谏,每年都要提几十条尖锐的意见,当今圣上也是不急不恼,照单全收。”石霸梓哈哈大笑地附和道。
“我看事实并未如此。”武珝突然冷冷地说道。
武珝的话有些突兀,现场刚刚还在热烈讨论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敢问小姐有何高见?”石霸梓脸色微变,尴尬地问武珝。
“魏徵此人,先在武阳郡丞元宝藏帐下为官,继而投奔李密,李密被王世充击败后又归顺大唐,继而又投降窦建德任起居舍人,窦建德败亡后再次归顺大唐,在太子李建成那里做太子洗马,玄武门事变后又改换门庭到当今天子那里。魏徵如此反复无常,连三国时期的三姓家奴吕布都自叹不如,他又有什么资格跟李冏相提并论呢?”武珝不屑一顾地说道。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姑且不论是否赞同武珝的观点,但魏徵的仕途履历武珝丝毫没有说错。
“当今世人皆知魏徵敢于犯颜直谏,岂不知这也许就是魏徵哗众取宠、谋取仕途的非常手段。”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武珝又开始了对魏徵的第二轮轰炸。
“魏徵生活朴素,为官清廉,不至于是你所说的这种无耻小人吧?”郭孝慎不服气地对武珝说道。
“并不是所有的无耻小人都贪财好利,也有无耻小人贪图的是万世之名。”武珝毫不客气地驳斥道。
“魏徵也许爱名不爱财,但他就不怕因为犯颜直谏触怒当今皇帝被砍头抄家吗?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不怕死的无耻小人吗?”潘阳也不太赞同武珝的观点,他觉得武珝对魏徵的评价太偏激了些。
“这正是魏徵最高明的地方,当今天子是何等英明神武之人,他岂会仅仅因为魏徵的几句冒犯之语而诛杀大臣?何况魏徵的进谏之言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砍掉魏徵的脑袋,坐实皇帝的恶名,这种愚蠢的事情当今天子是做不来的。即使魏徵进谏次数再多,言词再激烈,当今天子可能也只把魏徵当作一只疯狗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去跟魏徵较真呢?魏徵正是摸准了当今天子的这种心理,才敢如此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武珝不以为然地说道。
“有趣,有趣,我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魏徵视为一个小人,一只疯狗。”石霸梓饶有兴致地望着武珝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就连他身边的那两个人也忍不住发出轻轻地笑声。
“小姐,当今天子巡幸洛阳,魏徵正侍驾在侧,你刚才所说的话如若被他听见,他岂可善罢干休?”石霸梓笑着对武珝打趣道。
石霸梓的话提醒了潘阳,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尽管唐朝不像清朝大兴文字狱,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在公共场合如此贬低魏徵这样的朝廷重臣太招人忌恨,还是管住自己的嘴巴为好。
想到这里,潘阳赶紧对武珝说道:“珝儿妹妹,不可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惹祸上身。”
“我才不怕呢,就是魏徵站在跟前我也敢说,难道他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还能跟我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计较不成。”经过潘阳这一提醒,武珝也感觉自己说话过了头,不过,话已说出口又收不回来,她只能朝潘阳做个鬼脸,装作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