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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我要和离(2 / 2)

里正倒也不客气,便一口应下了,连里正都不走,他们那些本家的长辈自然没理由离开,一个个硬着头皮在那等最后的决定。

吃饭的时候,温母招呼众人上桌,就剩温言许孤零零的在那跪着。

跪的膝盖发麻,跪的头发晕,可心思却越发的清明,若是平日他早就赌气起来,可现在想明白了,绝计不能起身,更甚着越惨越好。

吃完饭已经天黑,温母又让人端了瓜子过来,说是一边聊着一边等,可现下谁有心思闲聊,满屋子人就听着都是瓜子皮撬开的声音。

天越来越暗,月挂柳梢,像也在窥探这大架子的秘密。

终于听见外头有了动静,一个个探着脑袋瞧,温父领着里正的人驮着背回来,一进屋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一句话也不说。

“父亲,可查出什么来?”还是温言许耗不下去,先条头问了句。

温父提气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此刻,众人心里也有数了,良久他抬了抬手,“都回去吧,明日还得做活!”这话,自然是依旧侯在这的厨屋婆子跟账房先生的说。

“谢东家,谢东家!”婆子倒没什么心眼,一看没事了赶紧往外走。

账房先生却没动弹,温父心里也有数,账房先生是医馆的老人,他这么做也确实伤人,可要是让他道歉,就是为了温言许也不能这么做。

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行了,言许也起来吧!”

得了吩咐温言许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可跪的腿发麻,还没撑起来腿一软又往前倒去,好巧不巧头往前撑的时候,正好就撞在桌角上,当时额头就见了红。

“言许!”温父心疼自要过去扶着。

“看温大夫这样该是寻出了结果,不然与大家说说,大人叔伯都等了这么久也累了,听完结果也好回去歇着。”喜弟清了清嗓子,站了出去。

听着喜弟阴阳怪气的调调,温父火气又冒了上来,“你给我闭嘴,虽然没找到证据,并不代表你没做,只是比较隐蔽罢了!”

这也确实让温父没想到,账房先生的册子与库房的一样,即便有短个一两半两的,都在正常的折损里面,温父行医这么多年,心里肯定有数。

再则,偏生少的里面,一样那箱子里的药材都没有,他倒是想发难,可却是一点证据都找不出来。

听温父这么言语,喜弟好笑的挑眉,“温大夫说的有道理,总得要寻出证据来,我从小就是个受不住委屈的,既然温大夫还怀疑我,那还是仔细查查,温家的库房没少药材,也许那贼人去别的铺子买的,或者是个医术高的,自己上山采的药材也未可知。温大夫只需写下药草的名字,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问,总是能寻出端倪来,再不济趁着大人在,咱们就走程序让大人出面将温家的人一个个问问的,这么多人,总有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喜弟说的简单,可一旦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走的便是报官的程序,到时候一定会有被带进大牢,受那没天没日的苦!

看喜弟从一直从容应对,温父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或许这本与喜弟无关,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把这个家害的家破人亡,对你有什么好处,温家倒霉了,你也落不得好!”温父扶着温言许起来,不想安排到就近的地方坐着,可跟前有温言煜,直接用身子挡住。

看温言许脸色苍白,却在温家没有一席之地,温父的心就更疼了。

喜弟这边就像听了什么好像的话一般,冷笑起来,“温家好不好与我何干,莫忘了那休书是温大夫您亲自放在我手上的,作为一个外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现在倒成了不可饶恕的事了!”

“再则,若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上哄骗婆母,中诱骗夫君,下知会账房的先生,厨屋的婆子,甚至瞒过里正大人的眼,来做这么多恶事。温大夫是不是也该仔细想想,温言许他这么不得人心,是不是早就不该留在这世间!”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快绕糊涂了,要我说你就应下来,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的,左右温家就这么几个人,懂医术的也就这么几个,想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旁边急着回家的叔父忍不住催促起来,可说完惊觉到什么,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

是啊,懂医术的就这么几个,温父是当家人肯定不会愿意丢脸,而现在看喜弟跟温言煜两口子也不像是作恶的人。

那剩下的便只有温言许!

众人想到一处,一个个都睁着眼睛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开是所有人都觉得,温言许肯定不会自己坏自己这么好的姻缘,可再回头想想里正问的话,那姻缘根本就没破坏,无非是再多拿点银子。

且这银子,又不是温言许拿!

将温母跟温言煜赶出去,温言许得到可就更多了,现在这点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再则说,这世上哪有几个人真能对别人生的孩子视如己出,他的婚事师爷夫人谈的,将一个庶女卖出这么高的价钱,但凡脸面上能说的过去的,她也绝对不会松口。

想到这,这些人都觉得身上发凉,自觉得温言许的心机,阴狠可怕!

甚至都想劝温父,赶紧将这祸害打发走了才是正道。

温父看出众人的脸色以变,突然冲到桌子跟前,将之前写的休书更房子扯的稀碎,仍在地上还用脚踩踩,“好了,所幸没出什么大事,也算是圆满,终归一笔写不出两个温来,这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

接着又对所有人抱了抱拳头,“今日劳累各位,我就不送了!”

看温父这么袒护温言许,族上的人也觉得不妥,不过到底是温家的家事,明面上不出什么事,能过的去也就算了。

看众人都起身,温母示意温言煜将自己扶起来,“且慢。”

而后整理了衣服,冲着众人寻个大理,“今日凑着这个时机,请众位叔伯兄弟做个见证。”而后又跪在里正面前,“求大人做主,许我和离!”

“你说什么?”温父不敢相信的睁着眼睛,连温言许都顾不得,直接蹲在温母跟前,摇晃着温母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

就是喜弟也吓一大跳,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原本她想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没想到温母先自己一步,玩的更狠!

温母将温父的手指一个个掰开,一字一顿,咬的跟外清楚,“我要与你,和离!”

“不,我不同意!”温父怒吼一声,平日里他将休妻说的那般自然,可如今换成温母不要她了,突然心口的堵的厉害,“我温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之家,可祖上也是有过品级的风光人物,绝对不出,和离这么丢人的事!”

虽说都是下堂妇,可合离不知比被休弃要高上多少倍,再则说,和离虽说也是要两人共同将写下自己的名字,可在众人眼里,和离就是女休男,男人得半辈子抬不起头来。

“丢人?”温母细细的念着这俩个字,“今日你在外面丢了脸面,没有任何证据,只听有心人的挑唆,回来又是休妻,又是动家法的,可曾想过,我的颜面何在,我儿子的前程何在,如今事情有了转机,你怕伤及你的野种,硬将此事压下,既然你与我,不念半分夫妻情分,那我们相处无意,为了我的孩子,我别我选择。”

温母的话句句泣血,就是县太爷在这,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

“求大人做主!”既然这般决绝,喜弟与温言煜自然也得跟在温母的后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温父踉跄了几步,有心一口应许,可嗓子里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脑子里反而一直想着,从前锦瑟和鸣的种种,越不想想,可反而越发的清明。

说不上为何,突然抱着头落了眼泪。

温言煜看温父这分明是有了悔意,偏生这样的处境他开口反而更糟了。

“温大夫,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里正没有一口应允,反而在等温父的话。

温父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说不上后悔,或许只是有些遗憾,唇不停的哆嗦,只能紧紧的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无话。”两个字。

里正失望的摇头,“温夫人起来说话!”但是虚扶了温母一下。

男女之间也不好拉扯,里正说话了温母便跟着站起来,只是,那一声温夫人似乎别有深意。

“你们温家到底不比寻常百姓家,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赞同你们和离。”果真,里正下面就拒绝了。

看温母想说话,抬手阻止,“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我也会为你做主。”

而后又看向温父,“我若是要处置你二儿子,你定也不愿意,且也因为这点事,也不至于将谁闹到大狱里。我且只问你一句,他的婚事你怎么想的,是继续往上加银子,还是就此作罢。”

温父看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语气立mǎqiáng硬了些,“已经走了大定的流程,自然不会作罢。”

这个回到里正也是能料到的,直接吩咐一声,“正好账房先生也在,那就算算医馆里能多少现银,那些药材又能值多少银子。”

看众人有些疑惑,里正便解释了句,“如今我既不同意他们和离,只有分家一个法子。”

“绝不分家!”这俩字让温父的心里是是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离自己越来越远。

啪!

里正突然拉下脸去,手边的茶杯应声落地,“够了,今日不分家便和离,但是温家的东西,你二儿子定不会得到半分,有我在一日,心术不正的人绝没有能进医馆坐诊的一天!”

若不是这个理由,里正也不会压着温母的要求。

可温母和离了,也只是带走自己的嫁妆,温言煜是温家的儿子,还得继续留在温家。里正也说了,温言许是肯定得不到医馆,届时也得温言煜顶起来。

且温母是温家的有功之人,尽孝公婆床前,和离的时候温家得给些补偿,一开二去的,给温言许的银子就得少了。

权衡一二,似乎还是分家合适,是以温父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很快,账房这边将银钱算好了,现在医馆能拿出来的现银不少,可眼看有进药草,还有八月节要过,剩余的也就三五两了。

不过现在药材倒也有值个四五十两银子,可这东西也得有人买。

如此这家就不好分了。

里正思量一二,便下了决定,“老二成亲怕还得要三十两,你们要是能拿出这个银子贴上,这医馆就得算你们了,不过不既然不是现银,自然要对半,就当分了二十两给你们。”

里正转头看向温母,询问她的意思。

温母却也不敢应下,一下子拿出三十两,到底是有点困哪。

喜弟这边却直接从袖子里拿了碎银跟铜板过来,“这大概得有十三两,明日我便将嫁妆变卖,能有二两,三日后我再拿出五两,加起来我跟言煜能拿出二十两,娘那边可能凑够十两?”

喜弟虽然不知道温母嫁妆的明细,可看温母连金簪子都能拿出来,想也少不了这个数。

一听喜弟为了他们连嫁妆都能卖了,心底一阵黯然,却也欣慰,温言煜能的妻如此,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我这里三日内能拿出十二两银子。”

将喜弟拉到自己跟前,“若是将来言煜待你不好,娘定亲手处置了这个畜生!”

温母这么护孩子,听她说出这般言语,也着实不容易。

既然给温言许的银子能凑出来,里正便让账房拟了单子,一共三份,在场的人做个见证,每人都要写名字按手印。

剩下的,便是温言煜该得的东西,里正又让账房仔细算算,既然是要给温母做主,分家就不能按现在分,得从温言许跟温言煜的婚事上说起,差了多少就得不给温言煜。

这么算下来,将医馆与这温家院子都抵给温言煜,也还得差十两银子。

“既如此,便让温大夫继续在医馆里坐着,工钱得比长工高些,等还上这十两银子,温大夫是愿意住在大儿子家,还是二儿子家,那得自己的选择。”这么一来,也就平等了。

听里正这么说,账房先生写都带劲了。

“这怎么行,素来分家两儿子有份,做父母的也得拿大头,我,我这不分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还得赔上大半辈子!”温父摊手,寻求本家叔伯们支持。

“你不愿意也可以!”里正倒是说的无所谓,“你将你二儿子的婚事作罢,东西都退回来了,你想要的,不也就得到了?”

一句话把温父堵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低着个头慢慢的挪过去,将自己的手印按下!

如是真退了这门亲事,温言许就得罪了师爷家,以后前途堪忧,且他手里面也没多少银子,到时候肯定成不了什么好亲事。

为了言许,他愿意受些苦。

温父都同意了,温言许自然不能说话,再则,他们俩谁都没有魄力,将婚事散了!

写名字的时候,温母激动的把笔都给摁了下去,这样的结局,于她而言是最好的。

已经给出去的东西,肯定要不回来,可她苦苦撑起来的温家,还有医馆全部都是自己的儿子的,纵然心伤,可却能露一个笑容出来。

温言煜小心的把上面的墨吹干了,却放在喜弟手上。

这个家,是喜弟夺回来的,从此,他所有的都是喜弟的。

“这,这按道理说,庶子成亲嫡母都要给添东西,您看,您看还不是言许是不是还得几两银子?”纵是事已成定局,温父还是想多给他讨些银子。

“温大夫,你是不是傻了?”里正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温言许的娘是什么身份,连个妾都不是,这也是在咱们庄户人家没那么都规矩,这要放在人家大户家里,他能被带进大院子里已经是难得的福分,更罔论争家产,你要是再这么拎不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里正在镇上的威望大,只要他开口旁人都得听着,真好动怒,温父定会排挤的连这都呆不下去了。

温言许拉了拉温父的袖子,让他不必再说话。

里正这才缓过脸色来,“不过,今天色以晚,搬家的事?”

“大人放心,我也不是心狠的人,给他三日为期,届时将银子一清,他也与我家,再无干系!”温母也是通透,自不会让里正难做,逼人太甚,再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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