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里透着女儿家不该有的刚强,令那少年也有些惊奇。
少年习惯性地按住腰间佩刀,话语里多了几分戾气,问那小厮道:“候了多久了?”
“两……两个时辰……小爷,快些进去吧……侯爷等着呢……”
“不急,总得让他们有个准备。你先去向侯爷通报一声,说我到了,这就进去。还有,问问侯爷咱们家可是忘记请哪位贵客了?我怀庸侯府如此待客,实在有失大家风范!”少年看向疏影,眼神凌厉。
小厮点头如筛糠,被少年几句话吓得双腿发颤,转过身去一连摔了几个跟头。
疏影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安月在后面扶着,用一方帕子为她擦汗。
五年前,父亲的不屈反抗,母亲的苦苦哀求,嬷嬷的舍命保护,自己被人从桌子下拽出来……这一幕幕又在脑海里回旋。
如水的凉夜被鸣鸿刀砍得支离破碎。
就是鸣鸿刀!
少年目睹此景,顿生疑窦,却不好轻易做出什么举动。犹豫片刻,还是走进门去。
疏影强打精神,略定心神,微微抬头对他说道:“谢谢。”
他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忽而上扬,心想有趣,随即加快步伐进门了。府上治丧,此人仍可着红衣,其来历绝不简单。
终于有人来传话让疏影进去。她站起来整了整衣裙,随着一位嬷嬷走进大门里,转过影壁,依山傍水而建、开阔恢宏的侯府收入眼底,本来的绿水青山笼了一层白色便更有高贵肃穆之气。聪敏谨慎如疏影,也不禁被震慑而呆愣住了。原来小小的她,对于整个旸山怀庸侯府真的不值一提。
引路嬷嬷告诉疏影自己姓姜,一看便知是个精明的人,她赔着笑道:“姑娘是我们这儿的贵客,若咱们侯府的下人慢待了姑娘,姑娘可千万别碍着我们二奶奶的面子不说出来呀!”
“大姐姐治家严谨,一向如此,我是知道的。”疏影明了这姜嬷嬷在拿谢家大小姐、侯府二房夫人谢玉媛压她气焰,此刻并不想,也无力与她计较起来。
姜嬷嬷笑道:“姑娘果真如我们二奶奶说的一般,聪慧过人,一点就透!”
疏影打量姜嬷嬷不着麻衣,只一身灰褐的棉布薄褂,在腰里系着白绦,已经了然她主子谢玉媛在府中位高权重,旁人撼泰山难。
行至高处,疏影顺着姜嬷嬷所指,看见了湖对岸楼宇簇拥中的灵堂。灵堂离着大门不远,原本是侯府里的正厅,凡有御诏,陆氏有封爵者会在那里迎接;或有贵宾来访,也在正厅设席。旁的楼宇则是族老乡绅们议事的书房等,闲人亦不可入。灵堂后头有一座依山而建的高塔,据说是陆氏族长禅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