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孟非卿哈哈大笑,“小了我可不要!”

孟非卿如释重负,两手挎在牛皮腰带上,在帐中走了几步。

“宋国的急脚递大概七日可到军前,再过六天便见分晓。”

他停下脚步,许久才沉声道:“从今往后,我星月湖的战旗终于可以挺立在天地间,再不用藏头露尾!”

听到孟非卿声音中压抑不住的激动,程宗扬也不禁感叹。为了能堂堂正正地打出星月湖的旗号,整个星月湖大营付出惨重的代价,归根结底,他们是要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如果没有江州这一战,星月湖大营即便强手再多也不过是一伙不见天日的逆贼,充其量是一个江湖帮会,要获得独立的政权根本不用想。

事实上,程宗扬在晴州就听到一些议论,说星月湖大营以两千残军挑战一个大国,是“在犯傻”、“拿人命赌博”之类的风凉话。

这些评论者说起时势头头是道,自以为精明理性,以为自己比孟非卿高明,然而在那时的程宗扬看来,他们的思维层次永远只是虫豕,甚至不配让孟非卿瞟他们一眼。

只有具备孟非卿这种豪杰的目光,才有资格评价星月湖的得失,才会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打这一仗。

世界是现实的,唯一能让别人信服的只有实力。星月湖用实力证明他们具有什么样的资格——一个不受人指使和控的政治势力,虽然刚刚起步,却不会再有人敢小看他们。

江州与临安相距数千里,林清浦休养两天才恢复,无法支撑太久。程宗扬长话短说:“临安这边还有一些小事情要处理,眼下战事已了,张侯爷也该启程了。当初我和他约好在临安见面,不好食言。但在此之前还有件事要拜托诸位老大……”

孟非卿听他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这件事也该了结。”

程宗扬讪讪道:“老大,你不会觉得我那个……”

孟非卿打断他。“男人嘛,收几个奴婢算不得什么,只要有大妇管着就行。至于讨来是给厍姑娘还是紫姑娘当通房丫头,就看你的意思了。”

程宗扬一脸苦笑,孟老大这是给自己打预防针。想要小香瓜可以,想让她暖床也可以,但无论如何不能爬到岳帅女儿的头上,最多是个通房丫头。

孟非卿权衡了一下。“这样吧,等这边战事结束,我让老四、老五去光明观堂帮你要人。”

程宗扬吓了一跳,“四哥、五哥是杀手哎!有点不合适吧?”

“难道你让我出面?”

孟非卿摸着下巴的纠髯道:“唔,不如把明静雪和燕姣然一并讨来,都给你当奴婢。”

“免了!”

孟非卿这口气听起来一去就要灭门,比老四、老五还狠。

程宗扬道:“我看六哥、七哥挺斯文的,不如让他们去吧。”

“也好;老六、老七和光明观堂仇深似海,让他们讨人,顺便把仇报了,也是个好主意。”

“我看还是四哥、五哥吧。”

孟非卿道:“你上次问我岳帅在风波亭出事的细节?”

得知岳鸟人在风波亭被雷劈,程宗扬就传讯筠州向孟非卿核实,但一直没有回音。这会儿他主动提出来,程宗扬顿时精神一振。

“老大!当时的情况你还记得吗?岳帅被雷劈死,那雷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一道紫色的闪电?”

“当时我们兄弟各自领了任务,都不在场,不过事后我们找到所有能找到的知情人,几乎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单此一事,全部笔录加起来便有三尺多厚,都存放在晴州的鹏翼总社。”

孟非卿道:“我能告诉你的是,事发当时,风波亭确实有雷声,但这件事没有太多调查价值。”

“为什么呢?”

孟非卿沉默片刻:“岳帅曾做过一种叫‘避雷针’的东西。”

“啧啧啧啧……”

程宗扬咂咂嘴,岳鸟人的精力还真旺盛的。

“做好当天正遇到大雨天气,”

孟非卿似乎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摸了摸鼻子,说道:“结果岳帅用重金建造的沉香阁被烧个干净。”

“霍霍……”

程宗扬很没有同情心地笑了起来,但他笑了一半就停住了。

“岳帅后来重新试过,避雷针架起来之后,平常也罢了,一遇到雷雨天气便将周围的雷电都引到一处,为祸更烈。”

一开始程宗扬以为是意外,这会儿不禁瞠目结舌。避雷针搞成引雷器,岳鸟人是逊?还是想挠墙?

孟非卿咳了一声。“岳帅不得已拆掉各处的避雷针,唯有风波亭还留了一枝。”

“是避雷针把雷引下来的?”

孟非卿点了点头。“当晚正逢暴雨,因此风波亭出现雷击并不奇怪。”

怎么会没有古怪!岳鸟人一次失败还可能是意外,次次都失败,说明他的避雷针完全做错了。

只要岳鸟人不是傻的,应该知道避雷针被他搞成引雷器,那么他还专门挑着大雨天跑风波亭挨雷劈?这是有病还是有瘾?

由于缺乏第一手资料,在拿到鹏翼总社的调查案卷之前,这件事暂时只能放下。程宗扬又与孟非卿谈了几句,随即找到殇侯的住处。

“侯爷……”

“君侯……”

“殇侯爷……”

“我干!你这个死老头!还不滚出来!”

“嚷啥呢?”

朱老头从里面的房间钻出来,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没瞧见我老人家正忙着?”

“老头儿,耳朵上夹的什么东西?炭条?哎哟!你这打扮得像二逼艺术家似的,在里面干什么缺德事?”

殇侯得意洋洋地说道:“本侯刚推演出五星运转的法理,绘出的星图精彩纷呈,妙不可言!”

“星图?”

程宗扬上下打量他几眼,“你是躲在屋里画裸女图吧?”

程宗扬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没想到殇老头反而挑起大拇指。

“好眼力!我藏这么深都被你看出来了——丫头,出来吧!随便披件衣服就行!”

眼看着小紫从房里出来,程宗扬脸顿时黑了下来。

小紫抱着一堆草图往殇侯面前一丢。“又画错了!少了两个齿呢!”

“荒唐!”

殇侯怫然道:“本侯绘了一夜,哪里会有错处!”

小紫往图上一指:“呶,这里是十八个齿,你只画了十六个。”

殇侯连忙抢过草图,一叠声地叫道:“荒唐!荒唐!”

随即灰溜溜钻到房间里去改图。

望着小紫的面孔,程宗扬心头有一处地方仿佛软软化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招手道:“嗨!”

小紫双手抱胸,微微仰着身子,两眼像猫一样眯起,打量着他。

程宗扬叫道:“死丫头!我想死你了!”

小紫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道:“老实说,你又搞了几个女人?”

程宗扬举起手,一脸郑重地说道:“我发誓!一个都没有!敢说假话,立刻让我天打雷轰!”

话音未落,窗外蓦然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接着传来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座天香水榭都被震得一晃。

惊雷声中,程宗扬缓缓用双手抱住头,使尽全身力气吼道:“我干!你这个冯大法!大清早你搞个屁的试验啊!”

程宗扬欲哭无泪地向小紫解释冯源正在进行的手雷研制。

“真的是试验,他都炸好几回了。你放心,这回炸这么响,他肯定被炸死了!”

小紫红菱般的唇角微微挑起,扬了扬白玉般的下巴:“你背后是谁?人家还没见过呢。”

程宗扬连忙回头,却是阮香凝被声吓到,从内室出来,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

程宗扬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默默低下头。

在心里默默数到十,程宗扬猛地抬起头,堆起满脸灿烂的笑容。

“这是凝美人儿,我新收的奴婢。”

他把阮香凝拉过来,“这是咱们的女主人,快磕头叫紫妈妈!”

阮香凝没有半点疑心,顺从地跪下来向女主人叩首。

小紫翻起眼睛,双手抱胸望着天边。

“真是奴婢!敢有半句假话,我把冯大法做的手雷全吃了!”

“我在临安遇到的,完全是意外……不是买的,我没有乱花钱!”

“不信你看!光的!一根毛都没有!如果不是奴婢,我能这么干吗?一开始我就准备送给你!真的!”

“你若不喜欢,我这会儿把她丢到西湖里!”

程宗扬苦口婆心解释半天,好不容易才听到小紫一声冷哼。“留下吧。”

程宗扬如蒙大赦,急忙道:“是!”

他涎着脸道:“好久没见你了,在忙什么?”

小紫板着脸道:“不告诉你。”

“刚才的草图我看到了,你不会是在搞什么东西吧?那么多纸,造出来还不得有城墙那么高?”

“大笨瓜。”

“哎哟……”

程宗扬捂着胸口,满脸销魂的表情喘着气道:“好久没听到这话,这一听,我浑身三万多个毛孔都往外张,舒服……”

小紫被他气得笑了起来:“大笨瓜!大笨瓜!大笨瓜!”

“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

“大笨瓜!大笨瓜!大笨瓜……”

小紫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程宗扬也收起嘻笑,两人隔着水镜久久凝视。

半晌,程宗扬小声道:“死丫头,我想你了。”

小紫挑起唇角,“你若想听这样的话,人家也可以说啊!不过说了之后,人家要把施术的法师杀死。”

“放心说吧。”

程宗扬道:“就是因为要和你说话,我特意把法师支到楼外去了,你说的再肉麻,他也听不到。”

“人家又不是怕被人听到。”

小紫笑吟吟道:“不过听我说那些话和法师的性命之间,你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个?”

“死丫头,你快点嫁给我吧!”

程宗扬攥着拳头,神情凛然,“咱们一结婚,我就好对你家暴了!一天打你二百遍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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