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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湘潭第2部分阅读(2 / 2)

胥吏坏事是任何朝代都避免不了的。由于在监控地方胥吏方面没有到位,农村两极分化严重。对外战争赔款、上层官僚的腐化、下层胥吏的盘剥,本来就贫困的湘乡百姓就更难生存。于是反声大哗,占山为王者有之,打家劫舍者有之,杀人越货者有之,湘乡的社会治安形势出现了非常严峻的局面。各都人士不知所措,或投靠近县的亲属,或弃土到城里经商,大量的田土荒芜。那些无亲可投者无商可经者,为了生存,联络起来,数百人到省城告状,请求巡抚更换新县令改变局面。告状信中说:目前湘乡的匪患还只是小打小闹,尚未成气候,如姑息养j,让其坐大,必为第二个广西。

新任湖南巡抚骆秉章是一介书生,在京城时当过翰林院的编修,因调查清廷粮库的贪污案有功,受到道光皇帝的嘉奖。道光让他到湖北当布政使,去时正值湖北水灾,他调度分拨有方,解决了地方赈灾与地方经济发展的问题,旋调任云南布政使。这是一个实职。但云南长期偏居云贵高原一隅,几成一半独立王国,财政更是一本糊涂账。他刚到云南,又被调任湖南巡抚。此时他已经快六十岁了,多大的志向谈不上,只希望不出事到平安退休。

湘乡百姓上访团在巡抚衙门前不远处静坐,他们等到骆秉章下班。其时与骆一同走出来的是署理布政史熙春。这一群衣衫蓝缕的乡民见到两顶绿呢大轿起轿了,便在一名长者的带领下围了上去。负责警卫的长沙守备署护卫官卢树林连忙行使自己的职责,迅步上前拦住请愿团:“有什么事请按程序到衙门找信访局。”

老者说:“我们知道,大官好见,小官难缠。信访局我们找了不下几十次,只得了一句话:你们回去吧,我们马上研究解决。可从来没有一件事落实了。”

一位哨官认识这位老先生,说:“他是位上访专业户。据说,他的儿子被盗贼砍成了残废,盗贼也有了下落,但县衙得了盗贼好处,就是不去捉人,为此事他层层上访,还是没解决。”

卢守备说:“你有什么冤,把状子拿来吧,我给你转达。”

长者说:“今天不行,我们非得直接向巡抚大人说。”

卢守备感到自己受了辱,厉声叱道:“谁听得懂你湘乡人的鸟语我们巡抚是广东人。”

这时,骆秉章从绿呢轿中走下来,笑道:“你这奴才,不是连我骆秉章一起骂了吗广东人也是讲的鸟话。”

卢守备连忙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署理布政史熙春也下了轿,他装得有学问地说:“有时候听一下鸟语也是一种享受,这年头人语越来越没几句真话了,鸟语至少是真的。”

骆秉章道:“打轿,往衙门议事厅。”

熙春忙说:“通知伙房,给这群上访的湘乡人安排工作餐多撒点辣椒”

巡抚衙门的议事厅,湖南巡抚第一次坐下来认真听取基层百姓的社情报告。卢守备负责翻译湘乡话。

上访团的大意是:湘乡盗匪如麻,如不及时控制,将是第二个广西桂林地区。现在要趁其根基未稳,即行派兵剿杀。当务之急是换湘乡县令。

目前此县令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但是其为政不实,听任社会治安恶化,不作为,至少是一昏官或者是一庸官。必须有一名头脑冷静、社会责任感强的循吏到湘乡开展“严打”专项斗争,才能改变目前湘乡局势。

这一次骆秉章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湘乡果如百姓所言,那他的下场,很有可能和前任广西巡抚一样。不为社会计,仅为自己的性命与乌纱帽计,他也要在湖南搞出一点新气象。何不将湘乡作为一个试点呢

第二天,骆秉章召集布政使、藩司等进行商议。人事部门将湖南干部的花名册翻出来,能够胜任湘乡县县令这一角色的没有几个人,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县级官吏,都到了往上提拔的年龄,平调是说不过去的。从巡抚衙门中选择了几个优秀的人才准备简拔,但他们视湘乡为畏途,相顾茧足。

“有一个叫朱孙贻的不错。此人在湖南为官多年,官声颇好。湘乡百姓知道此人既贤且能,请求能把此人安排到湘乡去。”春熙沉吟半晌,说道。

“此人现为何官职”骆秉章问。

“长沙知县。拟平调酃县。”春熙回答。

“那是从好的地方往差的地方调呀。”

“此人任性,不好巴结,有循吏之称。”

骆秉章说:“可否改派”

“按我朝吏制,新任命下来之后不宜速改。”

骆秉章说:“特事特办。朝廷责怪下来,我来顶”

“问题是朱孙贻会不会愿意”

骆秉章的意思是:已经当了多年的县令,不能老是平调吧此时他已卸长沙县令就任酃县县令。

春熙说:“我们只能用忠义用社会责任去打动他。”

朱孙贻正在办理移交手续。

春熙来到他的府第:“恭喜,巡抚命我来请你,看来另有重用。”

朱孙贻到达巡抚衙门时,骆秉章给他一个长揖。

上级给下级行此大礼,令朱孙贻大感不安。他知道一定是有难办之事相委。

果然,巡抚要他以大局为重,改任湘乡县令。

实际上,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将此消息告之。朱早已权衡,酃县在湘南,必是太平军北上的首过之地,难免不被攻破,那时候城破不能逃责,

不如前往湘乡。湘乡这地方,太平军一时半载打不过来。湘乡虽然民风强悍,但它是江西的移民区,自己是江西人,总能找到一点共同语言,只要自己办事灵活,安身立命是不成问题的。

朱孙贻欣然领命,前往湘乡。时间是道光三十年十月初二。注:朱孙贻,字石翘,江西清江人,曾在刑部充主事,改知县,分发湖南。历署宁乡、长沙,署湘乡后,除漕务积瘘,练湘勇。后湘勇调防省城。与罗泽南带湘勇赴江西解南昌危,擢宝庆知府。咸丰六年,记名湖南道员,仍治湘、宝团防。骆秉章入川,调任总理入川湘军营务,擢浙江盐运使。治四川团练,与骆手下议不合,称病请罢。命入陕佐多隆阿营务,以病辞,坚不复出。光绪五年卒。

朱孙贻怀着颇为美好的希望,到达湘乡县城。没想到,湘乡人给了他当头一棒。

上午十时许,数千人围住县衙门咆哮。朱孙贻不懂湘乡话,请人翻译,听懂了,原来是为钱漕事。原县令龟缩在书房不敢出来,让几个差役把门撑住。他想,这帮悍民还不至于冲击衙门,门前闹一下,让他们去闹吧。只要撑到新县令到任,办了交接,他就可以退休安享晚年了。

众人听说新县令朱孙贻已到,闹得更凶,似乎要给新官一个下马威。

朱孙贻中等个子,精瘦,常喜盯住一个地方看,眼珠不动,不怒而威。他不贪不惰,行事稳健,在湖南早有循吏美名。他听了半个钟头,基本上明白了头绪,往前一站。

兵丁叱喝:“诸位静一静,新县令朱大人要与各位讲几句话。”

朱孙贻咳嗽一下,清清喉咙,挥手讲了起来:

“名位父老乡亲,我知道,湘乡这个地方的人,是过去江西填湖广时从江西迁来的,那就是说,我们是老表。我也是从江西过来的,今天成了湘乡的移民,成为湘乡的移民头子。既然为官一方,我就要带领大家渡过当前的难关。湘乡的难关无非两个,一个是钱漕问题,一个是治安问题,归根结底是治安问题。治安问题,实际上就是吏制问题当前虽然广西出了些问题,但那是局部问题,一个省的问题,一个省的部分地区的问题。我们中有些人认为这是天下大乱的迹象,那就大错而特错了还有些人,想趁机混水摸鱼,更是想错了。当今圣上,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皇帝,他即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整肃吏制。我来之前,湖南巡抚大人给我下了死命令,湘乡的吏制不整肃好,湘乡的社会治安问题不解决好,就永远呆在湘乡。今天,是我来到这块美丽的土地的第一天,就碰到这个盛大的场面,对我来说,很受震动。说明湘乡的问题很严重今天,我就说几名话:一,贪官污吏一个也别想跑,我会一个一个揪出来清算。湖南人说我是循吏,那就循吏吧。二,新的漕粮政策才下来,如果现在骤然就改,必会引起混乱。有一点我要表个态,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明年一过了年,一定把钱漕收取中的不合理部分剔除。乡镇胥吏保长们敢有从钱漕政策中作弊者,敢有借新政策之名从中勒索者,一经查证,杀无赦三,目前广西长毛闹事,官军正在剿灭;如果本地的不法之徒借机闹事,杀无赦我敢保证,本县的治安,在半年之内会根本好转,请各位给我点时间,给我点配合,留心,盗匪之徒,不要与他们接近。谁勾通盗匪,谁就脱不了干系本县令就要办你们的罪发现乡间有来历不明者,你们立即给我缚绑过来,有重赏。本县令言到行止,散会”

众人瞠目结舌,唯唯而散。

当日,果真有几个胆大的老百姓将盗贼陈胜祥、刘福田、彭明新缚送领赏。经讯问得实,罪之以法。

贼道上的人争相传送这条消息:新来的县令动真格了,今后盗抢还真得悠着点,最好到别的县域去开辟根据地。

本县最大的京官算是曾国藩了。朱孙贻专程到荷叶塘去看望曾国藩的父亲曾书麟。他知道要把湘乡的治安搞好,是离不开这些地方绅士的。曾书麟是一个只想过太平日子的人,不堪繁巨,他有一句口头禅:“且把艰巨付儿曹。”朱孙贻自然与他长谈了对时局的看法,并且提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如果天下有变,只怕你老先生想过清静日子也是没辙了,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一把。眼下最紧的事就是办团练,需要百姓出钱捐。曾书麟表示将为桑梓的安危竭力做一些份内的事。他对这位新来的地方官印象不错,给在京城的儿子写信时,多次提到朱孙贻。

咸丰元年。春节一过,朱孙贻就开始到县境内各地劝农。本年初,老皇帝道光驾崩。道光是一个非常节俭的皇帝,他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上朝。不管是做秀还是真想节俭度日,对朝官们总是一个鞭策。新皇帝也虽然没有承继先皇的节俭,却很想有所作为。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性急躁,急于求成。他想迅速地整肃官场的,但他不懂得整个吏制的改变,不可能毕功于一朝一夕。他取年号为咸丰,意思是:在他的治下,天下将永远太平丰收。

咸丰咸丰,朱孙贻遵照皇帝的意思,要让湘乡也取得农业的丰收。

局部的战乱与土匪的滋扰,并未使湘乡这片土地失去美丽。太阳懒洋洋地挂在空中。湘乡的春天来得很早。田垅中已经是一片葱绿。朱孙贻真不相信这山青水秀的地方会饿死人。他下轿,踏着软如女人肌肤的土地,要感受一下为官一方的使命感。

前面一处竹林,后有茅舍十多间。一头老牛在田里悠闲地吃草。几个稚童在燃放鞭炮。此间,彼此拜年要拜到春耕时节。农夫无事则赌博耗日,常为一二两银子闹出血案。此间的闲静,让朱县令忘记了政治的烦恼。

茅舍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稚童整齐的颂读声,显出一片祥和。如此乱世,还有此等闲心气定之处,使县令大惊。他趋步上前,从窗棂外窥视。只见台上讲课的私熟先生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相貌敦厚。他正在用粉笔在版上板书:贫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一稚童提问:“先生,何谓青云之志”

先生答道:“青云之志者,志向高也。人的志向与天上的云一样高。”

稚童问:“为什么不说与太阳一样高呢”

先生问:“太阳,君临天下,只有皇帝才能用此比喻;青云之志,还有一层意思,高洁。”

又一稚童问:“为何说,少年壮志当拿云”

先生答:“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总想出人头地,壮志凌云。”

稚童又问:“壮志为何要凌云,而不叫凌人”

先生答:“凌人,不谦逊也;做人要讲究内敛,中庸也。”

稚童再问:“我懂了。人穷志短又作何解”

先生答:“这正是人生之大诫。古人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人越穷越要有志气,不要去偷东摸西,不要向富人低三下四,贫穷是可以通过勤奋改变的。”

听到这里,朱孙贻向先生投去敬佩的目光。他走进学舍,向先生施礼:“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先生忙回礼:“在下罗泽南是也。”

朱孙贻说:“原来是罗山先生。真是到处传颂着您的美名呢。想不到这样与先生相见”

罗泽南:“先生您是”

朱孙贻拿出名刺:“新到湘乡县令朱孙贻是也。”

罗泽南忙下跪请安。

朱孙贻扶住:“免了,免了,你是先生,在先生面前没有官职的适才先生对学生的那一套启发式教育对我也很有启示,我想,教育老百姓莫不也是如此愿闻其详也。”

罗泽南将县令接到客馆,两人开始畅谈起来。新县令今天收获颇丰。来此之前,湘乡给他的第一印象是蛮,现在他改变了这个看法,此地藏龙卧虎,要治理好湘乡还是有办法的,只要有这样一帮读书人帮助。

罗泽南是一位私塾先生。他的贤孝在当地很有名。这要归之于多年的科举不中。罗家初住在湘乡县善庆乡新林里今属双峰县石牛乡湾洲村,此处四周是山,故他自号为罗山。罗泽南幼年丧父,家境贫寒,是母亲与祖父将他拉扯大的。他的母亲读过点书,常常在晚上点燃松树油灯或者废弃的米糠,为儿子读书提供照明,自己在旁边织布伴读。由于过度节俭,四十一岁便离开了人世。之后的日子,罗泽南与祖父相依为命。祖父是当地一个家道破落的知识分子,将振兴罗家的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他经常当家什供孙子读书,他的一件破袍,先后当过七次。年近七旬的老人只要听到罗泽南的读书声,便拈须自喜,饥寒俱忘。他反复告诫孙子:“让汝读书者欲汝明大义识纲常,不坠先人之德也。”这种清苦自励及以读书明理相期望的教育方法,对罗泽南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罗成了死读书认死理的湘乡人,他又影响了许多学生。他常常自命作文,如仿左传br&gt;shubao2</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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