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自此以后,仿佛一下子冲开了禁欲之门,我和小狼像饥渴难耐地野兽,总是找出一切的时间尽情交欢。

我知道,今年对小狼至关重要,可是我们无法遏止青春的冲动,面对对方健美而性感的身体,我们没有足够的理性克制自己。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我渐渐分不清这种感觉是饥饿,是兽欲,亦或是爱情…

我只知道,我现在离不开他,离不开这份感觉。

小狼很懂事很乖巧,他知道什么会让我开心什么最让我反感,所以他很努力很拼命地念书,期中考的成绩一跃进入全班前二十名。

在他得知这个好消息的那夜,我们在他的卧室里尽情折腾放纵。

肖航有应酬,晚上不回来了。

在黑夜中,小狼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睛始终与我对视着。

“玺哥哥,”他吻着我的脸,甜甜地说“以后我们会一直这么好吧?”

我笑笑,点点头,眼前忽然间闪过秦深的影子,曾几何时他也这么说过…我有些黯然,对小狼说:“但是——”

“我知道。”小狼凑近我,小声说“我们俩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是吗?”

我叹口气,摸摸他的头,但是那恼人的信号再次划过我的脑际,我打算回家了。

小狼却死活不肯,他紧紧缠着我,说我一走可能就再也不回头。

我们相拥着睡去,不知何时,我突然醒来,是灯光突然射进眼睛,强烈的光让我有些不适,我推了推小狼,刚想说怎么睡觉也不关灯,一个亮如洪钟的声音咆哮而起:“起来!都给我滚起来!”

“爷爷?”小狼终于清醒了,吃惊地甚至无法从我身上爬起来。

我坐起来,发现他的手脚冰凉,拿件衣服给他披上,我静静地穿衣服,感受着如芒在背的目光。

好笑!

真他妈好笑!

没想到历史真的会一再重复,三年前发生过的事如今只是换了个场景换了个主角再度重来。

我仰起头,吁口气,看到门口伫立的银发老人——他已经受了伤害。

我有些吃惊,眼前的老者宛如古书中的赫赫战神,一身军装,威风凛凛,国字型脸盘,虎目剑眉,银白的头发也是直立着,一根根剑拔弩张,他生气了,虎目几乎喷出火来。

我吃惊的却是他军装肩膀上的星——大将。

“爷爷——”小狼像个受惊过度的兔子,傻傻地跪在床上,满脸的恐慌。

“你叫什么?”老者的声音宛若千万士兵阵前的锣鼓,震撼般的迫力。

“韩玺。”我仔细地扣完最后一粒衬衫的扣子。

“韩玺,我不管这件事开始多久了,也不管是他的错还是你的错,现在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从我们家消失,如果让我知道你还和清朗在一起,小心我毙了你!”老者的目光犀利,处理起事情也直击要害。

我轻轻地笑一声,老者比我略高一点,却还不足以构成身高的威胁:“我一没偷二没抢,没杀人没放火,没触犯军规没违背刑法,你凭什么毙了我?”

“哥…”小狼用哀戚的眼神向我求饶,示意不要再惹事端,可这种事——是我们错了吗?凭什么要作出一副低姿态?

“好!”老者一个跨步走到我面前,再次打量我:“小子,你够种!可是我告诉你,肖清朗是我孙子,我有权保护他不受外界的伤害,你没偷没抢没杀人放火,我照样会毙了你!”

“杀人不过头点地,死又何惧?”我冷笑着,姓肖的——大将?记忆中中国好象就那么一位——肖震宇“肖将军,想必死人你也见多了,再多一个又何妨?我只是不明白,到底多少的鲜血白骨才换来你这几颗星?”

“玺哥哥——”小狼赤着身子走到我身旁,双手把我往外推“走吧!你走吧!不要再胡说了!”

“等等!”肖震宇已经双眼已经喷火,面目却极沈肃“清朗,你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见他!”

小狼看着他,目光畏缩了一下,仿佛被毒蜂蛰了,急忙垂下眼睑,再偷偷瞥我一眼,双腿瑟瑟发抖,终于跪倒在地:“爷爷,你别逼我,你别逼我…”

“我逼你?”肖震宇终于怒吼起来“你就天天和这种人渣混在一起?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再和他在一起,小心我——!”

“爷爷…我…”小狼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你是我孙子,单根独苗,我疼你我宠你我舍不得把你怎么样,但是韩玺不一样,你明白吧?”

“卑鄙!”我嗤笑一声“居然这样威胁自己的孙子,还敢说你疼他你宠他?你懂他喜欢什么热爱什么想要什么吗?你知道他为了没有父爱没有母爱天天对着一个势利眼的小保姆夜夜偷偷落泪吗?是!我韩玺和你非亲非故,你可以想把我怎样就怎样,你甚至大可把我五马分尸凌迟法场,如果你不怕你的宝贝孙子也跟着没命的话!”

“你敢威胁我?”肖震宇的表情明显不可思议起来。

“不敢。怎敢?岂敢!”

“清朗,你说,你说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肖震宇转而对跪在地上的小狼怒吼。小狼的嘴唇发紫,抖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叹息一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小狼,以后好好成长吧,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别再逃学别再做无谓的反抗,让自己强大起来吧,然后再去勇敢地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明白吗?以后玺哥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保重!”

我站起身,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们每个人都是受害者,包括爱孙心切的老将军。

“哥!”小狼猛地拽住我,一头扑进我的怀中放声大哭:“你别走!你别走!你别不要我,别…”

闻讯赶来的肖航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肖震宇的脸一点一点地僵硬起来。

我抬起头,在白得刺眼的荧光灯下,直视着肖震宇:“我们没有错,没错。”

小狼紧紧抓着我的衣服,泪流满面地回过头,也看向肖震宇:“爷爷,我知道这会让你很难过,可是,我必须说,我爱上了他,是的,我爱他。”

沉默。

一时间竟没了声息。

“畜生!两个畜生!”肖震宇终于哆哆嗦嗦地吼了出来,他激昂地挥着手:“滚!傍我滚!以后别再进这个家一步!”

“爸——”肖航试图劝阻。

“还不快滚?毙了你!小王!小王!枪哪?我的枪哪!”

肖航拿了件衣服给小狼裹上,把我们推出了房间,我揽着小狼仓皇地奔下楼梯。

“以后别再给我回来!”

“小朗…”肖航的声音已带有哭腔。

我们走到大门口时,两名警卫员拦下了小狼,肖震宇在阳台上吼:“扣押住他!他是我孙子!是我孙子!”

我独自一个人回家,为这种后果而痛楚,质疑为什么苦苦地求索却看不到希望的光,总是在我以为已经得到了幸福的时候,幸福对我扮个鬼脸就离去了。

仿佛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地走在一根悬索上,而悬索延伸到黑黢黢的不可知的未来。

我理解肖震宇的愤怒,可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平息他的怒火,因为我明白——小狼和我一样,注定了只能爱上同性的人,我们必须走我们的路,我们别无选择,我们早已无路可退。

就这样,仿若一场梦,小狼突然就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就像他突然出现一样,毫无预警的,让我来不及痛楚。

蒙蒙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也只有黯然叹息,他常常会有意无意地谈起:“那小孩,吃饭了吗?他总是很挑食的…”

我喉头发梗,便再也咽不下一口饭。

天越来越冷,树叶渐渐落个精光,风吹在脸上,刀子一样。

我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直到那天回家,打开门,看到小狼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头歪在一侧,睡着了。

我悄悄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轻轻地将他搂进怀里,吻着他的黑发和瘦得没有人型的脸庞。

小狼醒了,见是我,一下子把我死命地抱住,头抵在我的胸膛上,他哭泣着,喃喃地叫着,模糊不清,他说他好害怕好害怕,他说我有天会抛弃他,他说你爱我吧你要我吧,他抽噎着解开了衣服,光溜溜地站在我面前。

蒙蒙悄悄地推门进来,又静静地关门退了出去。

夜,玫瑰的夜。

温柔、呢喃、抽搐、射击,闭上眼睛,啊——

我感觉像在丝网中,挣扎,冲刺,再挣扎,再冲刺,却总也挣不脱那法力无边的束缚…

第二天一大早,小狼便被两名警卫员接走了。

我麻木地冲澡,穿好衣服,去上学。

再过几天,就要期末考了。

我走下楼梯,在楼梯的拐角,被几个人拦截,蒙了眼罩,塞进了汽车。

我很快明白,我被绑架了。

这是一间密封罐头似的房间。

密封罐头——明白吗?

没有窗,没有光,永恒的高压与黑暗。

而,罐头的盖子一旦被打开,就意味着要被人吞食了。

我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做得这么绝——肖震宇,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铁血将军。

拜二嫂的哥哥之赐,我在读中学的时候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铁碗将军的逸闻,因嫂子的哥哥在空军服役,是位中级军官,多少知晓一些军队高层的事。

据他讲,肖震宇手握兵权,权倾一国,现任国家元首上任之初,曾因他军权过高过重而有意削减他的势力,此举惹恼了手握全国三分之一兵力,号称“肖家军”的高层,于是就有了震惊军界的“拒降事件”

那一年大动乱之后,国家元首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先从军队烧起,准备在各大军区视察一番,在飞往g军区的中途,因天气突变,飞机在空中盘旋多时,燃料不够了,便准备就近降落,向最近的w军区发出降落信号后,军区却不给降落航道——因为,很不巧的,此军区司令员正是肖家军的骨干分子。

无奈之下,元首在民航迫降,添加燃料之后,也没南下g军区,直接掉头回首都,找当时还在世的更高的国家灵魂人物,元首哭诉此番遭遇到的以下犯上触犯龙威的大不敬行为,元首像闹起别扭的新媳妇儿,非要出这口气,乘机撤掉w军区,为此引起震惊全国的军队大裁员,所谓的精简部队。

但是——令元首颜面扫地的是,此次大裁员,部队一下子锐减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数,却几乎没有减掉一名肖家军的人马!

因为灵魂人物懂得,枪杆子里出政权,在国家刚经历了激烈动荡,急需安宁稳定的时候,肖震宇此号人物越发得罪不起。

自此,肖震宇的威望不降反升,更是成了咳一声军队营盘都要晃三晃的厉害角色。

我只知道小狼出生在书香门第,没想到会是如此显赫背景,将门虎子哟,如果生在古代,也应是世袭小侯爷了吧?

我躺在什么也未铺垫的钢丝床上,等着密封罐头被打开的那一刻——这位赫赫威名的将军会把我怎样呢?

秘密处决了?或者关进监牢?只要他想,不愁给我按个无期徒刑的罪名,那倒真有点生不如死的味道了。

我迷迷糊糊地躺着,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的时刻已到,我是乌江边的项羽,易水河的荆柯,踩在满弦上的雕翎,行在疾风中的大刀,再见了么?我的爹娘,我的兄嫂,我的朋友,我的——爱人…

我不想就此绝望的,但对着这死一般的寂静,我连最后的挣扎都无力可使。

没有一个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甚至没有一只小蚂蚁。

我真的宛如密封在真空中的人肉罐头。

我甚至设想了几千种死亡的方式,最残忍的一种莫过于把我永远密封于此,不见日月,不喂食物,活活饿死,甚至恐惧过度发疯而死。

我没有力气再多想任何一件事,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让我再见一个人,哪怕是个杀人犯,是个刽子手,是个乞丐都成。

终于,终于,终于门“吱嘎”一声开了。

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我脆弱的眼睛滚下了体内最后一滴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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